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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别将我挽留!(四十六——四十七)(1 / 2)

李浩倡又坐到一号卡座,右手托腮,看着窗外出神。这几天,他一天中总要这样发几次呆。

紫琼看他这样,有好几次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但是,联想到他说下半年八月份要参加全国青年油画大赛这件事,也就打消了问他的念头——或许他在构思作品。还有,上前天晚上,从红姐私房菜回家的路上,李浩倡不是亲自告诉过自己,最近几天,神经衰弱比平常厉害吗?和李浩倡相处这么长时间,紫琼知道神经衰弱厉害时在他身上的表现:发呆,不想动和发脾气。

紫琼坐到李浩倡身边,把头靠在他胳膊上。李浩倡回过头,对紫琼一笑,伸出胳膊,搂住她的右肩!

“李浩倡,你最近是不是忘记一件事了?”紫琼问。

“我知道,我知道!领证!”李浩倡连忙说,“我怎么可能忘记!还说五·一假一结束我们就去领证的,结果不知道在忙什么,到今天都还没领证。”

“不错,还记得这事。”

“紫琼,我们今天下午就去民政局领证!”

“今天领不了了。”

“为什么?”

“傻瓜!结婚证上,要有我们双人合影的登记照。你和我拍过这样的照片吗?”

李浩倡对紫琼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紫琼,我们两个人的事,总是让你一个人操心!”李浩倡抱歉地对紫琼说。

“浩倡,别这么说!我们吃点东西,去发廊。你理个发,我也把头发修剪一下。明天照个漂漂亮亮的结婚登记照!”

“你不用打扮也是人群里最漂亮的那个女伢!”李浩倡也低声对紫琼说。

紫琼微微一笑,低下头,双手用力握了握住李浩倡的左手!

三月下旬的时候,西宁和桑泓通过一次电话,把自己考上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的消息告诉了她。听到这个消息,桑泓在电话里高兴地叫了起来:太好了,王老师!等我实习完了,我就回来陪你,到时候和你一起去bj!

没过几天,西宁收到了桑泓的来信,在这封信里,她告诉西宁,她决定放弃毕业分配,到bj自己找一份工作,和西宁一起生活。

“王老师,我们是结婚了去bj,还是到bj了再结婚?”在信里,她这样问西宁。

四月头的时候,桑泓说到外面去实习,电话断了两周。桑泓在外实习,不比原来在校,在固定的时间,基本都在固定的地点,西宁的电话打过去,总能找到桑泓。

那两周,西宁能做的只有被动地等桑泓的电话。

两周后,桑泓打来电话,说最近有点忙,等月底再联系。忙就忙吧,月底就月底吧!反正不久就要在一起了。这段时间,西宁手头也正忙着全国青年油画大赛的参赛作品。

可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整整一个月,桑泓还是和自己没有联系!认识桑泓以来,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昨天下午,等他再打电话过去,好久才有人接!接电话的人问他找谁,等他说完寝室和人名,接电话的女同学告诉他,402寝室的人早在上月底就全离校了。

现在西宁有点担心有点着急了。今天上午给学生补完课,也没心思吃午饭,直奔桑泓家而去。如果她和家里也没有联系的话,那只好请假去武汉她学校找她去了。

桑泓爸爸打开门,目光和自己对视一瞬间,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轻微颤抖着。

和桑泓爸打完招呼,西宁询问他的身体情况,他回答都还好。

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家里出除了他一人,其他人都不在。西宁问:

“叔叔你吃饭了没,其他人呢?”

“哦,他们都有事,在外面,中午不得回来。西宁,你看,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没其他人,不能招待你吃个午饭!”

“那您中午吃什么?”

“我泡一袋方便面吃。”

“那怎么行!我去楼下小餐馆炒两个菜,和你一块吃个午饭!”

没容桑泓爸爸张口说阻止的话,西宁就走下了楼。

两人坐在桌边吃饭闲聊。桑泓爸爸手一直颤抖着。有几次,夹着的菜从筷子中间又掉落到菜碗里。

“桑叔叔,我今天来是问一下桑泓的消息。她快一个月没和我联系了,我都不知道现在她在哪,做什么?她最近和家里联系过没有?”

桑泓爸爸放下筷子,嘴唇哆嗦着说:

“西宁,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是来打听桑泓消息的。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伢,我们桑家对不起你呀!”

桑泓爸把头埋在两个胳膊之间,一下趴在桌子上。

西宁一听,心头一惊!

“桑叔叔,怎么回事?你抬起头来说话!”西宁拍着桑泓爸爸肩膀说。

“没脸见你啊,伢!桑泓哪里也没去,一直在武汉。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婚礼就在今天!”这个老实人,不想瞒也知道终究瞒不住,哭着说出了实情。

“什么?她今天结婚?”西宁一下子愣住了。

好像有一股气流从喉头和锁骨处直扑头脑和胸腔,脸上似乎有一群蚂蚁飞快跑过,这群蚂蚁的脚上都带着火星,让脸皮火烧火燎燥热不已;胸口似乎被什么揪住,有种沉闷的酸痛。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西宁站起身来,走到一边。

表面上看,西宁是在询问桑泓爸桑泓今天结婚的消息是真是是假;事实上,他是在自言自语。这自言自语是完全不曾料到的一个事实出现在自己眼前,一下打蒙自己后无意思的嘟嘟囔囔。

“是真的啊,伢!忘掉桑泓吧,她对不起你!我们一家都对不起你!……”桑泓爸依然没有抬起头,沉闷的哭喊声从胳膊缝隙冲出来,回荡在狭小的客厅里!

“桑叔叔,别哭了,没事的没事的!我会忘掉她的,我会忘掉会她!”西宁拍拍桑泓爸爸的肩膀,转身向门外走去。

从桑泓家出来,西宁点燃一支烟,穿过一条嘈杂的小巷,走到bj路上。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无意识地顺着人行道向前走着。

桑泓今天结婚,桑泓今天结婚!三月底,她不是写信问自己是结了婚去bj还是去bj了再结婚吗?可今天怎么就和别人举行婚礼呢?

从那天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西宁仔细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一切都还是和原来一样啊!每个月该寄给她的钱一分没少。考虑到毕业期间,同学之间活动多,四月头的生活费还多寄了五百。

其他方面呢,做错什么了吗?好像也没有。如果硬要说做错什么,那就是一个月来,没给她打一个电话。

这算冷落她了?她因为这个生气了?好像也不是。以前不打电话不联系她,最长的时间超过一个月,她顶多也是埋怨两句!

不论什么原因,桑泓是离开自己了,或者说抛弃了自己。这些年来,在西宁心里,桑泓不仅仅是自己的恋人,更是未来的妻子,是亲人!

被亲人抛弃,那该是多么凄惨和悲哀的事!更悲惨的是,被抛弃了,自己却毫不知情!

这算是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吧。自己在她心里原来就是这样的分量——不值得说个告别。一想到这里,西宁有种被轻视的感觉,愤怒的情绪充满内心。

恋人之间,分手也很正常,分手前说一声,那也是对曾经恋人的起码尊重,也是一个人做人的基本素质。

怕提出分手我不同意?这不是笑话吗!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会死皮赖脸到那个地步?难道,我在桑泓眼里是那种人?!自责、悲伤和愤怒的情绪交替折磨着西宁,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西宁感到有点口渴,抬头寻找临街的小商亭才知道,自己已走到了洪城商港。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他完全没有一点记忆。

洪城商港里,有许多供人休息的长椅。西宁找了把没人的坐下,把头靠在长椅的靠背上,半闭着眼,仰头看天。头顶是半透明的巨大顶棚,阳光照得顶棚一片明亮。

西宁想用回忆一件过去的事来摆脱桑泓,但是不论他怎么努力,总是不能集中精力完整地回想起来。西宁换了一种方式,看身边移动的东西——洪城商港里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街上的川流不息的车——这些来来往往的移动东西很能分散人的注意力,让人忙碌而茫然。可今天这些移动的车和人又和往日不同,似乎都离自己很远,模糊而无声,没有往日的鲜明和喧闹,完全吸引了不他!

绝望的西宁掏出手机,拨通了李浩倡的电话。

“浩倡,过来陪我坐坐吧!”

西宁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李浩倡和紫琼正坐在卡座一号。

李浩倡从来没有听到过西宁用这种语气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语气。隐隐约约,他感到西宁现在无助而茫然。

远远地,李浩倡看到西宁坐在一把条椅上,头靠在椅子靠背上,脸朝天似乎在仰望着什么。

李浩倡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坐在他的身边。

王西宁掏出烟,两人默默吸上。吸完一支,西宁又递给李浩倡一支,李浩倡摇摇头!

西宁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烟,还是不说话。李浩倡也不说话。他知道,如果西宁想说话,他会开口的。

“我们走走吧。”西宁站起来,对李浩倡说。

李浩倡陪着西宁,沿着红门路向南走。

“李浩倡,你现在和紫琼相处得怎样?”西宁终于说话了。

“很好啊!我现在才知道所谓恋爱是怎么一回事!”李浩倡如实回答。

“那就好!”

李浩倡等着西宁继续说下去,可他又不说话了。两人登上江堤,一路沉默西行。

江堤两边的斜坡上绿草如茵,三三两两的遮阳伞,散布其中。伞下的人,或躺或坐,怡然自得。

“李浩倡,我们坐会吧!”

两人坐在当江面的斜坡上。毕竟五月中旬的中午,从江水面上轻拂过来的南风,并没有想象中的凉意。

阳光的热量却有点分量了,照射在人身上,热烘烘的。

在长江大堤的某些地段,出于安全考虑,当江面的一边,常年水位线上下,会堆砌很多大块的石头,那是用来防浪的。

西宁脱掉鞋子,岔开双腿坐到江边的石头上,把脚放入江水里。

“李浩倡,你觉得,有没有长久的爱情?你觉得,你和紫琼会一直这样下去吗?”西宁突然问。

李浩倡觉得西宁今天有点不同往常,问的问题也是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人从没谈及过的话题,但是,既然西宁提出来了,李浩倡觉得还是认真回答比较好。

“这个,肯定有!有文字记载以来,通过文字流传下来的太多了。至于世界名著里描写的,就不说了,当然,那不是纪实。至于我和紫琼,我想应该会一直这样下去。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告诉你个秘密,前几天紫琼才告诉我,在高中时,她就对我有好感;高中毕业那年她就喜欢上我了,十多年了!”说完,李浩倡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吗?紫琼十多年前就喜欢上了你的事,今天才第一次听说。”西宁对李浩倡看了一眼,接着说,“北川和和田也快十多年了吧?在我认识的人中,他们俩恋爱时间最长。不错!”

“桑泓和你,也有六、七年了吧。你不是说,今年暑假,有可能和桑泓结婚吗?这都五月中旬了,她也该回来了吧。”李浩倡突然想到他们俩的这个计划。

西宁把胳膊放到大腿上,把额头压到胳膊上,看着水面在脚背上起伏。

“她不会回来了!今天是她的婚期,她在举行婚礼!”西宁没有抬头,回答说。

“什么,桑泓今天结婚?谁告诉你的?她和谁结婚?在哪里结婚?!”李浩倡猛地站起来,大声问西宁。

怪不得西宁要自己来陪他坐坐,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爸爸告诉我的。和她大学的一个同班同学,在武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李浩倡继续大声追问。

“三月的时候,她还在问我,是和她结了婚去bj还是去bj了和她结婚,我也一直在等她回来结婚,可今天她却和别人结婚了!你问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宁的声音,听起来语气平和语速适中,但仔细辨别,声音里有细微的颤抖。

看来,桑泓今天结婚,西宁是毫不知情,他完全被这个消息击溃了!

李浩倡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走到他身后,挨着他坐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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