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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071(1 / 2)

白实等人被押下去后,宴席上哪怕还剩一半的人也鸦雀无声,谁都不敢说话。

周嘉荣知道,这些人现在定然是没心情吃饭了。他拱手道:“抱歉,今日惊扰了各位,招待不周还请海涵,他日再设宴向大家赔罪。徐大人,劳烦你帮我送客。”

说罢,周嘉荣便与胡千户一块儿走了。

徐达的后背已经湿透了,是被周嘉荣的突然发难给吓的。

今天这事,周嘉荣事前并未知会他一声,他既觉突然又感庆幸。幸亏他没陷太深,荣亲王来了之后又主动投诚,交代了自己的事,鞍前马后,将功折罪,不然今天押下去的二三十人中定然有他。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徐达扬起笑脸对在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同僚和富商、豪绅道:“我送送大家,如果大家有什么话想单独跟荣亲王殿下说的,可以留下,也可让我转达。”

这会儿谁还敢留在府衙,大家都摇头推辞:“不必,不必,徐大人去忙吧,小人们自己回去便可。”

说了几句场面话,出了府衙,大家便迫不及待地上了车,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上马车,刘老爷便看到孔京带着人回来了,身后跟着好几辆马车,车上安放着一箱一箱的账册,估摸着这些应该就是李子居他们铺子上的账册。

等车子驶到大街上,刘老爷还看到有几家眼熟的铺子和府门口都围着凶神恶煞的士兵,正在查封李子居他们的铺子和府邸。

刘老爷轻轻放下车帘道:“这苏州府的天要变了。”

荣亲王这出调虎离山之计办得漂亮啊,假借胡千户要离开的消息,将要抓的人全请去了府衙,双管齐下,又派人封了他们的府邸和铺子。这下,白实他们被一网打尽,只怕是很难翻身了。

随从笑道:“老爷,这不是好事吗?李子居等人仗着跟知府的关系好,经常打压我们,如今他们一倒,这生意也能归咱们了。”

刘老爷轻轻笑了一下:“也是,不过还是先看看吧。”

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孔京入府后就高兴地对周嘉荣说:“臣见过殿下,殿下要的账册都带回来了。幸亏殿下神机妙算,让咱们分头行动,同时动手,不然他们就要销毁账册了。这本,当时臣带人赶到时,那李家掌柜便要烧了。”

周嘉荣接过他手里那本边缘已经被烧黑的账册,饶有兴致地翻了翻,随手丢给了旁边的曹裕:“曹大人,查账之事便交给你了。前几日招的那些账房先生正好用上,尽快将结果查出来报给我。”

“是,殿下。”曹裕赶紧叫人来将账册都搬去了偏厅,那边已经改成了临时的账房,供他们专门查账。

曹裕退下后,周嘉荣对孔京和胡千户道:“接下来几日就要辛苦你们了。”

胡千户要回淮北只是周嘉荣将这些人聚在一起的借口。柯自清、白实等人在苏州府经营了不少时间,城中驻军可能也有与其勾结的,周嘉荣不大信得过,因此都是让胡千户和孔京的人马动手的。

现在事情还未完全解决,当然要将胡千户继续留下帮忙。

胡千户拱手:“臣定不负殿下使命!”

“你们将李家、白家、朱家……的掌柜和管家单独带下去审问。”周嘉荣吩咐道。

两人领命而去。

不多时,刘青回来:“殿下,小的已经将白实他们押进了牢房,我们的人亲自看守。”

“很好,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探视他们。你派人分开审讯他们,有结果通知我。”周嘉荣点头。

刘青应是,犹豫片刻道:“殿下,中山王想见您,说是有要紧的事想跟您说。”

“他能有什么事?”周嘉荣哼了一声,“我去会会他。”

这么久了,他是该找中山王谈谈。

中山王开始一直不信邪,总觉得他身份尊贵,周嘉荣不敢这么对他,可连续被绑在城外三天,被那些脏兮兮的灾民用唾弃的目光盯着,后来又被关进这幽暗潮湿的牢房中,中山王认清了一个现实,三哥早不是当初那个好利用的三哥了。

尤其是今日看到白实他们那么多人一块儿被押进牢房之后,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见周嘉荣真的来见他了,他压下心里的愤恨,姿态摆得极低:“三哥,你总算来了。你看看,我都瘦了。三哥,咱们可是亲兄弟,我做错了什么,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好不好?”

周嘉荣仿佛没听到他这番恳求,直白地问道:“听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什么事,说吧。”

中山王哪有什么重要的事,他揉了揉眼睛,哭道:“三哥,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次,放我出去好不好?我真的怕了。”

最后一句没撒谎,他确实怕了。牢房阴暗潮湿不说,还有老鼠乱窜,吃的都是馊饭。从出生起,中山王河时受过这样的罪?这样的日子他是一天,不,一刻都不想过了。

周嘉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错在哪里?”

中山王舔了舔嘴唇:“我……我赈灾不力,当时应该更用心一些的,都是我的错的,三哥,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打小咱们兄弟俩感情就最好了,你一直对我最好,三哥……”

“你还知道我对你最好啊!”周嘉荣弯腰,虎口掐住中山王的下巴,眼神冷漠,“那你怎么回报我的?贪了银子准备拉我当替死鬼?这就是你所谓的好……”

中山王不料自己的算盘被周嘉荣给看穿了,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没……没有的事,三哥,你肯定是误会了,真的,我没这样想……”

周嘉荣厌恶地甩开他的下巴:“四弟,我知道你贪财,可这些是灾民的救命钱,你也贪,你良心过得去吗?你说你知错了,可你有提到过这些吃不上饭的灾民吗?你心里对他们有办法愧疚吗?没有!在你的心目中,他们只是贱民,他们的死活跟路边死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中山王被周嘉荣说得哑口无言,眼神里明显不服气,但又碍于自己是阶下囚,不敢跟周嘉荣对着干:“三哥,我……我没这么想,真的……”

周嘉荣甩开他的下巴,掏出帕子轻轻擦了擦捏过他下巴的位置,然后将帕子丢在了中山王头上。

手帕从他的脸上滑落到地上,明明很轻,可中山王却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三哥你对那些又脏又臭的灾民尚且有些同情之心,可对我这个亲弟弟却半分怜悯都没有。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兄弟。”中山王控诉道。

周嘉荣懒得理他,关了这么久,吃了苦头,他仍执迷不悟。跟这种人多说无益。

周嘉荣转身就走。

见状,中山王急了,大声嚷道:“三哥,你现在放了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然回京之后,我一定如实禀告父皇,父皇一定不会这么坐视我们兄弟相残的。”

“是吗?你倒是提醒了,是该将此事一五一十汇报给父皇,请父皇定夺。”周嘉荣撂下这番话,便离开了牢房。

回到书房,仔细想了一会儿,周嘉荣觉得中山王所言也不无道理。

他的好父皇既希望他能赈灾成功,让江南早日恢复生产,但同时又不希望他在这事上大出风头,所以很可能会拿他绑了中山王这事做文章。

既如此,那他便早日落实了中山王的罪名就是,届时,看父皇还能拿什么去保他!

轻轻一笑,周嘉荣叫来关项杰,吩咐道:“张贴告示,明日将在城外审问中山王、柯自清、白实……等人,并安排衙役敲锣沿街通知城内百姓,我要让全苏州府的人都知道这事。”

不光苏州府的人,还有这一百多名粮商和他们所带来的伙计、镖师,都会知道这事,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过不了几天就会返回家乡,正好将这件事传遍天下。

关项杰闻言大吃一惊:“殿下,中山王也要审吗?这会不会不妥?”

“怎么不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件事绕不开他,即便不能处置他,我们也要当众公布他的罪行,上书陛下,让陛下来决断。”周嘉荣淡定地说。

他早想收拾这些人了,只是前阵子城中无粮,他手里最信得过的也只有京城带来的近六百人,贸然动手,万一引起白实他们的拼死反扑,可能会造成城内外混乱,不得已才忍了下来。

如今他手里有人有粮,又有民心,还不收拾这些东西,更待何时?

关项杰见周嘉荣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赶紧出去办事。

不一会儿,苏州城内外多处张贴了告示,明日要审判中山王、苏州知府柯自清、苏州同知白实……等人。

这消息一出,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是刚回府没多久的刘老爷也吓了一跳。

荣亲王办事太雷厉风行了,中午才抓了人,明日就要审判,而且还把地点定在了苏州城外,明摆着是做给广大灾民看的。这样便为灾民们受的苦找到了苦主,发泄了民怨,同时还会能为荣亲王赢得民心。

这位王爷较之掉进钱眼里的中山王,真是相差了不知多少倍。

刘老爷心里的天平不断地往周嘉荣这边倾斜。

但他到底谨慎,而且刘家在苏州府乃至江南商界虽然有一定的地位,可比起高高在上的皇室来说,还是差远了。

琢磨了一会儿,刘老爷道:“去请纪掌柜来一趟!”

“是,老爷。”管家连忙安排人去纪府。

不一会儿纪天明便到了,他拱手道:“见过刘叔,街上的事,您听说了吧?”

刘老爷点头:“听说了,天明,你怎么看?”

纪天明坐到刘老爷对面,把玩着茶杯道:“刘叔奉公守法,还多次施粥赈济灾民,是城内外人人交口称赞的大善人。而观荣亲王来苏州府所为,并未曾扰民,最困难时也不曾强抢逼迫过我们,刘叔有何可担心?”

刘老爷眨了眨眼睛:“天明所言甚是,是我着相了。不过,天明你觉得荣亲王这人怎么样?”

说到最后一句时,刘老爷声音压得极低,唯恐被人听了去。

纪天明马上意识到,一直作壁上观的刘老爷改变态度了。这可是个好机会,不管他们是震慑于殿下的威严,还是看好殿下想要投效,都是好事。

不过纪天明现在的身份在暗,态度不能太偏颇。

于是他道:“依我之见,荣亲王办事比先前来的那位要靠谱许多。在短短十几日内,便解决了苏州府最棘手的问题,而且没有用任何强制的手段,如今苏州府百姓只怕对他赞誉颇多。”

“正是,听说朝廷这次只拨了五十万两银子给他。这点银子既要赈灾,又要修筑堤坝工事,安抚灾民,哪里够。便是让我去,我也无能为力。”刘老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嘟囔道,“前阵子荣亲王最缺粮时,咱们未曾搭一把手,他会不会在心里记恨我们?”

说到底,刘老爷还是被李子居他们今日的下场给吓到了。

纪天明趁机道:“刘叔若是担忧,不妨寻个时间,请荣亲王到府上做客,再找些同好作陪,聊表心意,咱们也愿意为江南灾情尽绵薄之力。”

刘老爷拍掌:“天明所言甚是,我先联系屈老爷他们,等商量好了便给荣亲王下帖子。”

“好,刘叔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吩咐。”纪天明笑道。

曹裕带了十几个账房先生,先从李子居的账开始查起,查出他的问题,将证据交给刘青,刘青以此为突破口,审讯李子居。

李子居虽说是个狡诈的商人,可在铁的证据面前,他无从抵赖。而且靠山柯自清、白实都被抓了,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又些崩塌的趋势,再被人严刑拷打,没一会儿便开始断断续续地吐露实情。

原来中山王来之后便住进了知府衙门。

那时候江南的灾情已经有些严重了,中山王一到苏州府却挑剔食物不够新鲜,床铺不够凉快没有冰鉴等等。在谈到那五十万两银子的支出时,他也不置可否。

柯自清和白实都是人精,两人自从在富庶的江南上任之后,没少捞油水,察觉到中山王的态度后,两人先是派人送了不少珍奇的玩意给中山王,见其来者不拒,最后胆子跟着变大了,将算盘打到了赈灾银子和粮仓上。

因为那时候苏州府的米价随着灾情的严重,已经上涨到了二十多文钱一斤。他们估摸着还要涨价,那常平仓、义仓、社仓等仓库里的粮食也会跟着翻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价格。

因此这些人便以发放救济粮的名义,多次分批从仓库里提了粮食出来,将其卖给了李子居等跟他们素来有勾结的商人,从中获利。而李子居他们明知苏州府缺粮,却扣着这批粮食,肆意涨价,导致粮价很快过百,百姓卖尽了家当也只能换来几升米,他们却赚得盆满钵满。

更妙的是,然后官府又用赈灾的五十万两银子,高价从李子居他们手里买了粮,施粥赈济灾民。

这一倒手,既平了账,弄了个能应付上面的账目,又侵吞了银子,还收到了李子居他们的孝敬,中山王和柯自清等人赚翻了,就是苦了江南的灾民。朝廷拿出的赈灾银子,还有平日里建的常平仓、义仓等储备的粮食,都便宜了这群蛀虫。

李子居这边开了口子,接下来一些被他供出来的商人也陆续招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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