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抑着心底的阴霾转身就走了。
Terrence喜欢康雅瞳,让我意外,我还没有找回这段记忆。
我的想法因此而受到触动,觉得这是一个我和她之间的阻碍。我担心她也会这样想。于是去了画廊,果然在那里见到了她,果然她在为此而苦恼。我能接受自己的考虑,但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阻止她走向我,所以我开导她。忍了又忍,还是提到石泰禾。
她忽然问我有没有不清醒的爱过什么人,我根据残缺不全的记忆和现如今和她相处的感受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因为这个答案有几分难过,她以为那个人不是她。
我始终怀疑过去的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她怎么可能会喜欢石泰禾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我真的很想再多想起一些事来证明我的怀疑是对的......
因为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我通过fashion show的机会开始接触康青杨,那些片段是他不接受我和她在一起。这段记忆虽然不好,但为我带来好处。
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都无权为我们的关系做决定,她爸爸妈妈也不例外。接触康青杨的过程中我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的趣事,也知道了他开珠宝店的钱被骗的事。杨志球的钱,我替他出。既能博得康青杨的好感,也能让她放下心理负担,何乐而不为?
她经常流露出连自己都注意不到的习惯,比如有时候和我说话会撒娇,比如哪怕是在和他爸爸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差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比如她想约束我的饮食——我仿佛是出自灵魂里的本能一样,紧张的解释点菜的事,并把责任推到了康青杨身上。我为什么这么怕她为这件事生气?为什么我被她管着还这么开心?这对我来说是很陌生的体验。
无论有意无意,是康青杨亲手把她送到我身边的。
送她回宝仑的路上,我又试探她,她也给我恰到好处的反应。这是一种享受。
我约虞苇庭的时候,向来是在外面。或者虞苇庭来公司找我。我从未主动去过宝仑。
但是为了见她,我那天找了借口主动去见虞苇庭。到达宝仑的时候她不在,刚好听到她的同事说她中午约了人在哪里吃饭。于是我也去了那家餐厅,我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只好奇那个人是男是女。
当意外在包间门外听到了她说喜欢我,我心里的那种喜悦感远远胜过石泰禾提出反对意见时的怒气。
所以我在晚上参加饭局的时候喝了很多酒,并装醉、装打错电话让她来接我。
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来接我,送我回家,照顾我。她在装作不认识彩姐的时候我几乎要发笑了,思维很可爱的缜密,不是吗?
我一直有意识,接受她的照顾和触碰,甚至任她解开皮带......
在心理问题治愈之前,我的确没有精力和心情产生欲望。可现在不同,尤其酒后,尤其是面对喜欢的女人。我压抑住了无数疯狂滋长的念头,那些要把她据为己有的念头。最后,我只是敢握住她的手,转过身去不让她看见那叫嚣着的难堪,期盼她能多留一会儿。
她还是要走的,我不能不放了她。来日方长,已经确认了她的心意,我会正式追求她。不会再让她再辛苦的、小心翼翼的主动接近我了。
事与愿违,她第二天就被分去了意大利的项目,并且不知缘由的在和我通电话的时候表现冷漠,屡屡拒绝我。我不是不懂女人的人,可她让我当局者迷。
我享受她的主动靠近,哪怕我在犹豫克制,也不想让她也跟着停下来。
在意大利的一个月里,她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我忍不住飞去意大利看她。但是却发现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吃饭。她不理我的原因,是这个男人么?
我心底里黑暗的意念疯狂滋长,过去的我又再度出现。他在嘲笑我,好了伤疤忘了疼么?
我没忘,可是单单一个支离破碎的记忆,单单三言两语的记忆就让我认为她是不忠的坏女人,就让我放手吗?
她回到香港就来给我送画展的请帖,她完全可以让别人来送,但是她自己亲自来了,我知道她想见我。
单这一点,就让我忘记了那些不快。我的确虚伪,心底因她短暂的疏离而疯狂的想要抓紧,面上却还是冷静的让她走向我。
但是,她见到我时有点紧张,还有些不好意思。为什么?我在心里偷笑,因为那天她在餐厅表白,我是故意让她知道我在。就是为了像现在一样,看到她有趣的反应。
我在和她一起去吃饭的路上,试探意大利的事,她没主动说。她很聪明,没那么好骗,我喜欢。哪怕是不顺我的意,我也喜欢。
原本我是真的没有时间参加画展,但是因为想见她,还是去了。
她起初没跟我们在一起,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跟在我的身后,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后来,那个在意大利见过的男人来找她,我感受到了她的不耐烦。忽然感觉自己之前因为这个男人而产生的嫉妒有些可笑,她根本对这个男人没有兴趣。
我本想帮她摆脱这个男人就算了。但当我在画廊门口听到这个男人在她意大利的房间安装监控并说一些下流话的时候,在听到他拿抑郁症威胁她的时候。我克制自己,果断的回到车里平复情绪。这个人,我一定会处理他,但不是在她面前。
如果从前的我让她受到伤害,那就让她爱现在的我,我不会再在她面前展示出任何不好的一面。
我在应付了Alan几句以后就去酒会上找她,我知道她心情不好,想要安慰她。可是在二楼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再次涌入了大量的记忆,关乎于画廊和电梯的,比以往要清晰完整的多。
第一次电梯里见面,我只是怜惜,同情她的遭遇。并断定她是一个重感情的女人。
第二次画廊见面,我却有些意外和惊喜。作为一个女人,在经受了那么大的挫折后,不仅没有放弃生活,还努力在黑暗和逆境中冲出一丝光亮来,她活的明媚又有韧性。
第三次画廊偶然见面,我忍不住主动接触,并越界的关心她的私人关系。我知道我动了心。
第四次,是我主动去画廊里等。她好聪明,一点就透。她很受用于我对她的关心。
我喜欢有韧性的事物,就像她喜欢的那个雕塑作品,蜿蜒曲折,却都是在向上延展。
她既像生活在温室里高贵的花朵,娇艳可爱,高傲又柔弱。又像生长在旷野里的草,蓬勃又有生机。
我喜欢每一次和她聊天时都有一种鲜活的生命力源源不断注入身体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舒适又喜悦。甚至这种生命力从眼睛传达出来的时候,我会觉得怦然心动。我享受,依赖,成瘾并渴望一直享有这种仿若新生的感觉,只有她能让我产生这种感觉,恰到好处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的确会让人不自信,我贺峰并不例外。所以,只能不断地试探,暗示,又试探……我想让她主动走向我。
我知道肢体语言会泄露内心,所以每次在画廊遇见她,我一发现自己会紧张的搓手,就立即不着痕迹的停止。一把年纪,见惯风浪,竟然还会紧张。甚至与现在重叠的紧张感都让我惊喜。
这一段记忆喜悦又鲜活,它很清晰明确的告诉我,我曾经是怎么靠近她的,我在靠近她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感受。这种感受和现在并无二致。我又一次向她走过去,带着层层叠叠的喜悦。她能为我带来的感受,太多太多。喜、怒、哀、乐。
但是,她的猜测是对的,她这么敏感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到我的确是来来回回的把她推出去又拉回来。但是她不哭也不闹,就那样心平气和的陈述,明明白白的坦坦荡荡的告诉我她喜欢我,但再也不会再向前一步走向我了。
她决定彻底切断那根被我来回拉扯的线。
但也彻底切断了我所有的犹豫和理智。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她这么做,不能。
我必须抓紧她,必须。
我无耻的装作我是因为很忙才这样,我无耻的装作是她误解了我。继而提出邀请她去听歌剧,我想给她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既然已经走出追求她的第一步,我就再也不想掩饰自己。她刚刚离开酒会,我就给她打去电话。如果早知道她是一个人回去,我会亲自送她。
Alan这个年轻人真的沉不住气,把我处理他的借口亲自送到我面前。安排车来撞我的车,他只是警告,我没有受伤,更没有让她知道这件事。
我让虞苇庭给她调换项目,以公事的名义。
我以出差的借口提前了听歌剧的邀请,她尽早属于我,才方便我名正言顺的保护她,阻止Alan的得寸进尺。我必须让一切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我想听歌剧不是一个好选项,她虽然没有哭,但那种感觉让我没有勇气去握她的手,她的情绪很不好。
我不确定那种难过是不是因为我。
总有机会的,我一定会让她当晚就答应和我一起。
万幸,我在她某一快乐瞬间抛却所有前尘往事,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她接受了。她的喜怒哀乐再次与我相关了。
她说手帕还没有还给我,我多害怕和她谈论这个话题。她怕是这一辈子都找不到那条手帕了......
尽管我知道不该在刚确认关系就冷落她,但那段时间日程实在太满,没时间见面,好在她不怪我。
我为她做出的第一个改变是,改变日程安排。
我们再次见面是在两人都出差去布吉的时候。我在布吉陪她做游戏,天堂和地狱仅在一线之间。当主持人让我吻她的时候,过往的记忆又忽然你涌向我,很朦胧的求婚场景,就在这里,我求了婚,我们拥吻。那个场景只冲击了我一下就消失了。
我在这之后又来到了海滩,我想知道她的遗憾是什么--她的遗憾也是我。
她写。
遗憾是没来得及告诉他我还爱他。
后悔是没在当晚一直陪在他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夜晚的喜怒哀乐过于强烈,我想起了我们曾经为什么分手,我想起了为什么她说燕子巢也很有意义,我想起了分手后自己的难过和不舍,我被这铺天盖地的回忆压得喘不过气。
我短暂的放弃过她。
过去,我只想知道她对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现在,我只想知道自己究竟对她做过什么。我为什么让她在后来那么难过?为什么让她难过到要背叛我?我恨我自己无法想起所有的事,我恨我曾在她说起那些回忆时的无动于衷。
将来,我会对她很好很好,胜过自己。
自从和我在一起后,她再也没去过心理咨询。在这之前,她每周都去,出差的时候也会打电话。现在很好,我会继续努力。
关于听她歌剧那天很伤心的问题,我一直耿耿于怀。我告诉自己不要问为什么,因为答案一定是我不想听到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我想安慰她。可她没有说,还骗我。
她一骗我,我就心慌。因为过去的伤痕并没有消失,总是会时不时的出现让我不安。
我明明已经清除很多障碍,明明想要公开,却不敢走向下一步。总有个声音在提醒我,万一过去的记忆是真的呢,万一她真的背叛你了呢?的确没有人可以阻碍我,但我自己却可以,那个犹豫不决的我。
我参加了绰美的开业典礼,在聪明人面前亮明了我和她的关系,她的反应很有趣。
我在康青杨毫不知情的许可下给她戴上戒指,并在典礼结束后找到已知情的白筱柔聊了聊。
我猜聪明如她还会疑惑,为什么白筱柔都没有找过她说在开业典礼上和我的交集意味什么?
她的不安我知道,我会安抚她,尽管我的不安不比她少。
珠宝设计展,她太忙了。见我一面都很难,我心疼又无可奈何。
当得知石泰禾有机会整天和她见面的时候,我的嫉妒疯狂滋长。我吻了她,以证明她是我的。
我嘲笑自己总是嫉妒一个自己根本不屑于当作对手的人。
设计展活动的当天,我本想违逆她的意思曝光我们的关系,主动曝光会让很多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
但是,她站在门口突然抱着我,第一次说爱我。我心软了,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见家长,不公开,没人知道她是我的。
我本打算主动散公开我们的关系,以便先发制人控制舆论,以便利用Terrence的冲动让他先结婚,我甚至已经将一切安排好,甚至Terrence会怎么做,舆论会怎样转向都做好了预设和控制方案。可这种方案,满城风雨,对她的伤害绝不会小。我认为自己愧对她的爱,我认为我为她考虑的还不够多,所以我决定换一种方式。
我不禁问自己,曾经,我也是这样一步步退让吗?一个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女人,就这样控制了我,左右我的情绪和决定。
不公开,有一个很大的坏处,我无法光明正大的保护她。我没想到虞苇庭会找她的麻烦,接二连三。
虞苇庭这个人,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有时候她做事的风格,我不喜欢。或者说,她的性格,我不喜欢。
我送给她一个巴黎假期,没有外界的干扰,没有负担,我们光明正大的牵手走在街头,她很开心,我也是。
我想至少能得到一个人的支持,那就是一直在法国生活思想开放的沈柏堂。
希望破灭,沈柏堂也不支持我和她一起。
我何尝不知道我在赌,不然我为什么要向别人求证。我已经输过一次了,可我还是又一头栽了进来。
沈柏堂给我们安排在了一起住,他故意捉弄我。我担心在别人家里和她进一步,第二天会让她觉得尴尬。我担心我收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欲望。我还是向对她的渴望投降了。
我还尚存理智,沈柏堂的话的确让我犹豫,所以在他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我没有阻止。我想知道她的反应,我以为她会坚定的反驳沈柏堂,但她没有。她说同意我退一步。我瞬间想起了她在游艇上说,会同意离婚。于是我带着气问她是不是也想退一步?我的脾气在还没展现出来时就被她抚平,她说什么都听我的,她总是顺着我,我对她也很容易心软。
带她去布吉出差,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陪她的时间太少,只因为想让她陪着。
我没想到虞苇庭会带她到印尼岛上来,怕她不高兴,我全程都试图安抚她。事实上没有人会对这种情况感到舒服,就算她生气我也会理解。
她很懂事,没有因此责怪我。她在忍,我知道。而我不得不让她忍。
她两天没理我,虽然心里很难受,我认了,是我罪有应得。
关于我一直想记起来的,我们吵架的记忆,出现的很突然,很完整,很痛苦,很清晰。
最恨她的时候,我想过和她同归于尽。
我打她是不对,可我不是为了发泄而打她。如果我真的是为了发泄,可以打很多人,也可以花钱请很多人来挨打。
我打她,当时的想法,是想她改。
只要她改,我可以原谅她,就像她在工作上做的那些错误一样,我的底线可以为她一降再降。
她声嘶力竭的哭着让我打她,那一瞬间我的心陷入了彻骨的绝望,她不会再改了。我相信女人会感情用事,我原本那么坚信她爱我,会对我感情用事。可她好像和别人在一起了,她不会再对我感情用事了,她不会再回过头来继续爱我了。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我最后的筹码是以离婚为要挟,我毫不犹豫的抛出了这个筹码,不爱我,你总该爱钱吧?爱我的财产吧?为了钱你还是不改吗?
我终究没有看到她悔改的那一刻,我不敢面对那一刻。如果她连钱也不要了呢?我该怎么办?我带着这样的想法心脏绞痛着失去了意识。
心理疾病治愈以后我才想清楚,她说的对,变得那个人是我不是她,我当时已经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包括她。
可即便这样,即便我知道自己是错的,这段记忆仍会影响我,仍让我不安。我的筹码只有她对我的感情和她对我的需要,以及我自认为的钱。
那时她正在意大利出差,那时我正在这段记忆备受折磨。意外的接到她的电话,她从不介意在外人面前炫耀对我的感情,她说想我。
能让我摆脱折磨的人只有她了,仅仅一个电话就让我好过很多。我想要更多,不在她需要我的时候出现还在什么时候出现呢?于是我飞去了意大利,她的语言,眼神,眷恋和在乎暂时的抚慰了我。
可正是这样,我更加确认了她对我的影响力,我内心的生生死死好像只在她一念之间。
所以回去以后,我一直没有联络她,连她打来电话我都或者不接或者说在忙。我重新权衡利弊,不断的问自己是否要继续,是否能够接受重来一次的风险。
她从意大利回来没有见我,而是先去见了石泰禾,就因为石泰禾为她自杀吗?石泰禾对她来说和我记忆中以为的一样重要吗?她一定要在我这么不安的时候去见他吗?
我多渴望有一个人能告诉我她和石泰禾在后来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我知道现在没有,我害怕以后。
如果没有恢复这段记忆,我们两个会按照我的安排风平浪静的结婚。如果没有恢复这段记忆,我会在她质疑我,对我有任何不快的时候哄她,因为我预料过她的反应。
可我恢复了这段记忆,我最近一直在被焦虑和恐慌包围着,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在配合我的怀疑。我不仅没有哄她,反而被她的反应刺激,加深了我担忧的情绪。她让我坚信她不会一生一世守在我身边,她让我觉得她一定会退缩,我何必等到她来厌弃我。
我在望向窗外的时候,过往所有相处的情景温暖的,甜蜜的,治愈的,让我感动的,让我放下心房的,层层叠叠,点点滴滴,化作利刃奔向我。她真的很会哄我,把我抬得那么高,摔的这么狠。我很想果断的告诉她到此为止,可我说不出口。我但愿自己可以恨她,可我做不到。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说不出口。
我不想到此为止,我并不想。
可事已至此,无法再低头了。
我不认为贺峰应该在一个人身上同时摔倒两次,我不容许自己再为她降低底线。
万一我能放下她呢?那样不是很好吗?
我开始回避和她有关的一切,用工作麻痹自己。但是因为有家庭关系和工作关系的牵扯,还是要见面的,一次,两次,三次,我都没有回头。
很可笑,在我得知石泰禾不是为她自杀而是被人下药后,我心软了。
很可笑,在青岛那晚,我喝多了酒,竟然想求她回到我身边。
Terrence度蜜月回来,邀请他们吃饭,我知道Terrence是在试探我才说平安符,我故意给了他不在乎的答案,因为我知道会传到她的耳朵里,我想知道她还在不在乎,我观察她的反应。
第二天,她来送邀请函,她递来台阶。
我不想这么轻易的妥协,她没再坚持。她总是轻轻的捧起我的心,让我以为她很在意,在我要相信的时候,她才放手,把心仍在乱刃堆里。
我在晚餐时分和他们聊天,得知她也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我觉得,就算不在一起,我也不该像折磨自己一样折磨她。
康青杨让我保证不见她,我没想过,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没想过,所以不想答应。
我觉得,就算把她当成一个朋友,一个小辈,也应该道歉。
我在她去画廊时见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求证她对曾经的我的感情。
为什么她连那个我都忘不掉,却要舍弃现在的我?
我试着让她原谅我那天的失态。答案是,她根本没有怪我。
我以为,我递来台阶,她会想要顺理成章的想要和好。那样,我或许会答应。
是的,我想和好。
这么多年的商场沉浮,不是没有经历过取舍。那些或亏损或教训都成为动力或遗憾。从未触及感情。至于感情,也不是不能放弃,只是舍不得,心里反复撕扯,痛感快要撕裂我。
我真的怀疑,她送的平安符是否真的挡了灾,是否真的救了我一命。
她回避了我的示好。她的反应,在我心里划过一道血痕。
那就算了吧,当她从未出现过。
就像当初一样,再放弃一次,我可以做到。
就像当初一样,再被她放弃一次,就像那枚被退回的戒指。
可是。
她真的不要我了吗?我感觉情绪即将陷入崩溃的边缘,在那到来之前,我想给她打一个电话,一个抛却尊严的电话,一个当面说不出口的请求。
她没接。
我觉得,当面说也可以,我让司机开车来到她家楼下。
在我准备下车上楼的时候,心理医生给我打来电话,说她下午去过心理咨询,心理医生告诉了我她的难过。
我好庆幸,她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我好心痛,她是因为太在意我。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和混蛋。
在我用了很长时间缓和情绪准备去楼上找她的时候。
高长胜打来电话,让我去接她。
她喝醉了,一遍遍的叫我的名字。她可能被我伤透了吧?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我很害怕,很害怕。
当我终于鼓起勇气回应她,她却在我怀里一遍一遍的说爱我,她想要和好。
我再次确认,她是能够把我从地狱拉回天堂的唯一一个人。
我以为比死还折磨的痛苦终于结束了。
可我却在和好的第二天晚上,记起了所有的事,所有的快乐和痛苦。我痛哭失声,彻夜难眠。我侥幸自己重新找回了她。
相遇,相知,相爱,相守。一切的一切。
我想起了,是谁和我共担舆论压力,结了婚。
我想起了,是谁无论如何都会和我站在一边,安慰我。
我想起了,她为我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宝宝,叫迅迅。
我想起了,我们互相陪伴,甜蜜的过往。还有一些并不紧要的争吵别扭。
我想起了,被绑架时,是谁让我在折磨和虐待中有活下去的信念,是她和迅迅。
我想起了,是谁一直不放弃的把我救回来,是谁把我从精神的泥沼里打捞出来,唤醒我。
我想起了,是谁在那之后日日夜夜陪伴我,照顾我。
我想起了,我因谁而振作。
我想起了,我与初衷背道而驰,伤害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我曾经最信任的人。
我想起了,那段作为魂魄在她身边的日子。
她没有背叛过我。
我终于可以和她感同身受了。
我们的关系,仿佛在相遇之出就已经给出暗示。
在我主动向她递出手帕的时候,在我主动向她递出画册的时候。
我说:我已经看过了,给你。
我前半生领略的所有风景,受到的所有教训,一切我拥有你却未曾见过的,都可以给你。
你想学,我全都教给你。
你想看的更远,我愿意让你站在我的肩膀上,成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