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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1 / 2)

消息传到居庸关的时候,解汿和一众将士们还在庆贺。

那种终于打了一场大胜仗,夺回所有的城池,一雪前耻的喜悦还弥漫在居庸关的每一个角落。

皇帝的圣旨就宛如一盆还带着冰碴子的冷水兜头浇了下来,熄灭了所有的激动和热情。

传旨太监捏着公鸭嗓,他手中明黄色的圣旨看起来是那般的刺眼,“傅将军,陛下有旨,命你即日与匈奴使臣一起启程返京,势必要将被你们掳来的匈奴三王子和左贤王好生招待,切莫不可怠慢。”

傅铣单膝跪着,身上的铠甲抖落寒光,在呼啸的冷风中凛冽着骇人的气息。

可却丝毫比不上他心底的冷寂。

明明曾经的皇帝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千古明君,可也却是一个能守成的帝王,也愿意采纳文武百官的谏言,也颁布过一些于民有利的政策。

可如今……

怎么就崩溃至此了呢?!

这场仗打得如此的艰难,好不容易把匈奴彻底的打怕了,正是乘胜追击,将其一举歼灭的最好时机。

匈奴人素来凶悍野蛮,且不讲道理。

只要留给他们片刻喘息的机会,那就是放虎归山,到时他们杀了和亲的公主,撕毁盟约,大雍又该落入何等境地?!

傅铣心里阵阵发寒。

这个将忠君爱国刻进骨子里,守了一辈子大雍国土的老将军,心中头一次生出了一股茫然。

他的忠心,难道是对的吗?

他的忠诚,是否给错人了?

高居庙堂的那位,真的值得吗?

传旨太监见傅铣久久沉默着,不接旨,有些不悦的开口提醒,“傅将军,你这是想要抗旨不尊吗?”

“咱家警告你……”

“末将领旨。”不想再听到传旨的太监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傅铣直接单手将圣旨给拿了过来。

传了这么多次圣旨,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传旨太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不敬圣旨的人。

他作为皇帝身边的亲信,自然是知晓皇帝对于傅铣的态度。

傅铣从一开始对他就不恭不敬,几乎是从未正眼瞧过他,如今被他抓住了把柄,自然是要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大胆傅铣!”

“你如此藐视圣旨,是想要欺君枉上不成?!”

傅铣心里憋着一股火,传旨太监这话直接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傅铣随手抽出别在幽静的匕首架在了传旨公公的脖子上,“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本将军现在就宰了你?!”

“本将军的身份放在这里,且刚刚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以为,你区区一个阉人,陛下还会为了你惩罚本将军吗?!”

刚才还嚣张的不成样子的传旨公公顷刻之间萎了下来,害怕的整个身体都在抖,“傅……傅将军,咱家就是……就是和您开个玩笑而已。”

傅铣收了匕首,一脚踹在了传旨公公的小腿肚上,“还不快

滚!”

等营帐里彻底安静下来(),傅铣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喊了一声(),“对此,你怎么看?”

只见挂在一边的铠甲晃了晃,随后从里面钻出解汿的身影。

“怎么看?”解汿额角青筋毕露,愤怒的火焰在那双漆黑的瞳孔中不断的燃烧,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给燃烧殆尽了,“自然是睁大了双眼,看我怎么把他从那龙椅上给拉下来!”

“他忌惮我们解家也就罢了,解家明面上已经全部都死绝了啊!”

解汿深深地为这群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感到不值,“可他还是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不惜接受这般丧权辱国的和谈!”

说着说着,解汿疯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不觉得所有人拼死拼活付出一切,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吗?!”

他笑得肆意,笑得张扬,甚至笑得都直不起腰,嘴角咧的极大,露出洁白的牙。

可他的眼底却没有任何的笑意,里面包含着说不出的痛苦和惆怅,和他大开大合的表情凝结在一张脸上,看起来分外的扭曲,让傅铣的眉眼都随之跳了跳。

“我不能抗旨不遵。”傅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陈述着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解汿孑然一身,自是无所畏惧。

可他不一样,他的夫人,儿子,孙子,傅家的列祖列宗,全部都在京都。

他一旦抗旨,等待的就是诛九族的下场。

傅铣没有办法去赌,甚至是说他根本就不会相信,皇帝会放过他的家人。

解汿指尖摩挲着那份明黄色的圣旨,沉默了许久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嗯,你放心去吧,这儿有我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只是……”

“和亲的公主,你能不能尽量阻拦一二,不要选安平?”

解家的人死绝了,安平虽是那个最让他厌恶的皇帝的女儿,可终究身上也留着一丝他们解家的血脉。

而且,安平还那么小,比瑶瑶也大不了多少。

他没能护住皇后姑母,太子表哥,他再不想让安平也出事了。

前去匈奴和亲的公主,怎么可能落得了善终?

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解汿心里默默地对那个注定要牺牲的女孩说了句抱歉。

傅铣长叹一声,“我只能说是尽量。”

傍晚的时候,解汿再一次收到了沈先生的来信。

信中交代,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待着和亲公主前往匈奴,到时可以利用和亲公主摸清楚匈奴王帐所在的位置,彻底将匈奴给铲除。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解汿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幸好,在这个世上终究还是有一个人懂他的。

他并不是一无所有。

第二日,天色刚刚放亮,傅铣便带着匈奴的使者,呼延赞和提鲁返京了。

解汿没有去送。

他穿着伙头军的衣裳,手里拿着一把斧子,一下

() 一下的劈着柴。()

他身旁已然堆积了许多的柴火,足够用上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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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上的汗水不断的往下滴落,撸到腕处的袖口也已经湿透,但他却仿佛完全不知疲倦一样,依旧一下一下的挥舞着手里的斧头。

“?——”

“?——”

斧头砸在木墩子上,周围的地面都好似在颤动,锋利的斧刃应声而落,粗壮的木头顷刻间就被斩成了两半。

解汿无声的发泄。

手下的木块上好似浮现了出了他最痛恨的那个人的脸。

——

为了表现出自己对于这一次和谈的重视,但又为了防止出现像在昭觉寺那样的刺杀情况,皇帝便派了沈听肆亲自去城门口迎接。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

坠落的夕阳散发出它仅剩的余晖,橙红色铺满了半边天空,像极了战场上无数尸体倒塌后留下的鲜血。

百姓们在欢悦,他们只知道镇北军打了胜仗,匈奴再也不敢进犯,他们热情的在城门口排成两列,欢迎他们的英雄凯旋。

前来迎接的官员们喜气洋洋,他们只知道不打仗了就不用再拨粮饷,皇帝就会心情好,他们谄媚的言论就会发挥最大的效用,他们就能步步高升。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那样喜悦,那样兴奋。

只有天空在泣血,悲哀未寒的尸骨。

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到声响的百姓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城门口看去。

只见在两列身着甲帚的士兵中间,年迈的老将军骑在战马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前方。

他的身后是一架格外与众不同的马车,马车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两名和大雍人长相颇有不同的男子正透过车帘东张西望。

车队缓缓停下,傅铣翻身下马,“陆相,柳尚书……”

沈听肆也带人迎了上去,“傅老将军此番劳苦功高,陛下特命我等前来迎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傅铣的态度和蔼极了,半点看不出面对传旨太监时的狠戾,“老臣谢过陛下。”

几人说话间,马车上的人也跳了下来。

呼延赞面容坚毅,头发全部梳成了细小的辫子,最后又用一根漂亮的发带扎了起来,看起来干练又精神。

他走动间,腰间挂着的狼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三王子,左贤王,”傅铣不咸不淡的开口介绍,“这是我们雍朝的丞相,户部尚书……”

对于沈听肆的大名,呼延赞早有耳闻。

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臣子,如果能够和对方打好关系的话,对他来说也是相当有利的。

呼延赞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大雍礼,“陆相,久仰大名。”

沈听肆淡淡点了点头,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嗯。”

说的好听些,是匈奴的三王子,实际上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沈

() 听肆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呼延赞也丝毫不冷(),自顾自的说着话。

不过柳滇有意拉拢呼延赞○[((),在沈听肆不是很热情的时候,主动接过了话茬。

“辘辘”的马车声渐行渐远,在地上压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堆挤在一起的人潮也散开了去,叫卖声渐渐盖过了车马,孩童于的人群中穿梭,老人挑着扁担,摇摇晃晃。

看完了热闹,京都城又一次恢复了往常的熙攘。

红尘归来缱绻长,一城繁华半城沙。

就好似,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杂耍,看完过后,便和他们再无半分关系了。

马车上的铃铛一步一响,丝丝缕缕,最后在驿站的门前停了下来。

为了迎接匈奴的使者入驻,柳滇可是花了大力气将这驿站好生修缮了一番,亭台水榭,檐牙楼阁,用的全部都是最好的。

“不知三王子殿下与左贤王可是欢喜?”带着人在驿馆里面转了一圈,柳滇带着股骄傲的意味,笑意盈盈的开口。

呼延赞和提鲁对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了声,“景致相当不错,我和左贤王都很喜欢,就是不知这是何人的手笔?”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柳滇十分自然的回道,“此处乃是本官负责修缮,就是希望二位能住的舒心,这也是我们的陛下对二位的看重。”

呼延赞点头,“多谢你们的皇帝陛下了。”

“我们陛下对于二位还是非常欢迎的。”见呼延赞对待自己的态度如此的热情,柳滇心中愉悦极了,非常想要把对方拉拢到自己这边来,毕竟双方和睦相处,不再产生斗争,那就可以成为盟友。

虽然目前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柳贵妃的十九皇子,可皇帝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难免不会继续出现许美人那样的情况。

此时若是能够拉拢胡延赞站在自己这边,就算他并不会真正的对大雍发兵,但只要他能够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想必皇帝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也会多多少少考虑一下。

而自己身为户部尚书,也可以替呼延赞在大雍有所运作。

他们只要合作,就完全能够双赢。

将人安安全全地接到又送到了驿站,他们是要回宫去向皇帝复命的,因此也不能久留,更何况这里还有其他的官员们在,柳滇断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直接说明要和呼延赞合作。

柳滇便只能暂且先按下不表。

“明日陛下将会在宫中为三王子与左贤王设宴,”沈听肆打断柳滇和呼延站的热切交流,“今晚就请二位好生歇息。”

“我会的,”呼延赞面带微笑,态度温和,“期待下次与陆相的见面。”

沈听肆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表现平平。

但在离开之前,柳滇又凑过去补充了一句,“本官与三王子殿下一见如故,此后若有机会,还请不吝拜访。”

呼延赞自然也是笑着答应,“一定,一定。”

等人都离开后,呼

() 延赞吩咐侍从守在门口,和提鲁单独进了房间密谈。

“你怎么看?”提鲁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水两三口就吞了下去,完全是在牛角牡丹,倒是可惜了柳滇准备的好茶。

呼延赞勾唇笑了笑,“陆漻,不简单。”

提鲁回他一个我明白的眼神,随后又略带嘲讽的开口,“这个柳滇,太过于急切了一些。”

呼延赞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所以……我们可以假装与柳滇合作,暗地里在拉拢陆漻。”

“哈哈哈哈——”

提鲁拍手叫好,“还是你懂我。”

——

这一边,沈听肆等人复命离开后,陈着独自一人走进了御书房。

皇帝此时正十分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新纳的两个美人,一个站在她的身后替他捏着肩,一个蹲在他的脚边替他捶着腿,好不惬意。

“陛下。”

陈着单膝跪地,从容不迫。

皇帝缓缓掀起眼帘,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今日可瞧见了些什么?”

陈着细细陈述着,“陆相对于匈奴的使者态度一直淡淡的,三王子呼延赞有意交好,但陆相并未理会。”

“果真还是陆相最懂朕啊!”皇帝发出一声感叹。

他愿意和匈奴和谈,利用匈奴牵制镇北军,可并不代表着他愿意看到自己手下的臣子们也和匈奴格外亲近。

皇帝的疑心病这般的重,除了拼上自己的性命救了他的沈听肆,他对于任何人都是不甚相信的。

“那其他的官员呢?”

陈着挑了几个没什么特殊动作的官员说了说,最后才又开口道,“柳尚书对于匈奴的使臣似乎是过于殷切了一些,还与三王子呼延赞约定了单独见面。”

“呵!”

皇帝发出一声冷哼,眉眼瞬间沉了下来,“朕就知道他柳滇早已有不臣之心!”

原本皇帝并没有怎么怀疑过柳滇的,毕竟他是真的喜欢柳贵妃,也真心的希望柳贵妃的十九皇子最后能继承他的皇位。

可许美人一事出来以后,他就开始心里不舒坦了。

就因为许美人肚子里还未曾出生的皇子,许确就敢胆大到想要杀了他这个皇帝,簇拥一个婴孩上位,以此来独揽大权。

那么在柳贵妃如此受宠,十九皇子又平安康健的情况下,柳滇可能会没有这个野心吗?

沈听肆平日里似有若无的提醒,在这一刻,彻底的生了根,发了芽。

皇帝一旦怀疑一个人,那么,无论这个人无辜与否,他都是势必要除了他的。

柳滇,危矣。

——

皇帝是个极其记仇的人,心中对于柳滇有了疑心,便立刻表现在了明面上。

这就导致,迎接匈奴使者的宴会上,陪伴在皇帝身侧的柳贵妃换成了一个新晋的美人。

那美人长的弱柳扶风,盈盈一握的腰肢被皇帝圈在臂弯里,身体斜斜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白皙的手指时不时的拨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喂进皇帝的嘴巴中,惹得皇帝阵阵发笑。

可明明这些事情曾经都是柳贵妃做的!

宴会已经开始半个时辰了,歌姬舞姬们各显神通,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臣子们一个接一个的说着恭维的话,皇帝都大为赞赏,甚至连平日里最不得圣心的毕鹤轩都得了皇帝几句夸奖的话,却偏偏漏掉了柳滇。

柳滇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忐忑不安,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恼了皇帝。

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着喝闷酒。

沈听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计划着该用什么办法彻底的搞死柳滇。

这一边,呼延赞在连着喝了满满一坛子酒后皱了皱眉头,“皇帝陛下,你们大雍的这酒不烈啊!”

完全比不上他们匈奴的牛角酒。

皇帝呵呵的笑着,并没有因为呼延赞的话而生气,“三王子有所不知,我们大雍最烈的可不是酒。”

呼延赞眼眸-->>当中流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此次来的匆忙,并没有来得及带上我家乡的美酒给皇帝陛下您品尝品尝。”

“这又何妨?”皇帝大手一挥,全然一副豁达无比的样子,“我们既已达成了和谈,从此以后就是友国了,三王子想要来大雍,朕随时都欢迎。”

三王子迅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的酒,高举着隔空对准皇帝,“呼延赞在此多谢大雍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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