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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还有一人(1 / 2)

二人不知,索隙城中上官涟蕊知今日双子劫数难逃,拨动天盘只为给他们一线生机。

如今已入深秋,本就是金行当令,要助万暮白乾金之旺象倒是容易,可是卫霜以震木之气立身,难上加难。

无奈之下,上官涟蕊只能拨天盘使金秋肃杀之气更盛一层,反对震木形成囚死之势,再拨地盘承初春少阳萌发之势,以赌天命。

地盘之上已被她铺就“坚冰至”,滋水涵木,再借姬云阴火抵挡天盘威势,同时也化去坚冰寒性。

少阳为稚阳,本就力弱,又出于金秋绞杀之中更是九死一生,可是上官涟蕊要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仅仅是她术法相助,卫霜长期受紫气滋养,有阴眼厥阴之术——紫气为破晓生机,厥阴又是阴尽阳生所在。

若此番二人渡过劫波,死里逃生,便是成就飞龙之势,再不受牵绊了!

只是二人想临九天迎敌,便不能受地气束缚……

果然,她的劫数依旧无法避免。

另一边万暮白被长刀客逼得连连后退,长剑对长刀本就不占便宜,他还抱着卫霜,再加上对手步步紧逼,根本没有空闲。

他不知卫霜让他再撑会儿是为什么,如果有什么手段,也不是他虚弱成这样能用出来的。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一夜鏖战,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只是那长刀客孤军奋战,给别人争取到了调息的机会。

万暮白内息所剩无几,之前连续放出气宗归元和太虚剑意,直接抽干一半元气,被消耗到现在,最终也是必输的结局。

若有什么变故就好了。

只不过,卫霜脱离昏迷,父帅与封不群对峙,上官师傅……生死不明。

照清满地尸首,草木尽数被染成暗红。

此地非是人间,却又正合人间光景。

太阳升起,脱离地平线的瞬间,淡淡的紫气从天际线中透出。

怀里卫霜突然反手一推,将万暮白送出几尺,双眼之中紫气浓郁,腹中一股元气自气海直冲上印堂,神明一清,手掐斗诀。

长刀客一惊,卫霜眼中紫气竟盖过了阴眼的血红不说,竟刹那间恢复如初,不知如何做到。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卫霜指尖窜出三道电光翎羽,皆浸染着紫气,“此番我等已是乘龙在天,你等再无有机会了!——鸩羽。”

翎羽扎进长刀客血肉,浑身经脉如雷劈火灼,情急之下挥出一刀,兵气化形拦住卫霜。

“还不动手?他二人已是强弩之末了!”

“谁敢动?”卫霜拔出长青刀,腾起紫色火焰,划出一圈来,“踏入此界,便是吾敌。”

众弟子踌躇不前,皆不愿与卫霜冲突。既然他能从脱离昏迷中立刻恢复至巅峰,谁又能保证会不会再有什么手段还没使出呢?

长刀客受伤不轻,但见卫霜不再追击,心想他定是装出来的,后劲乏力,只要耗到他支撑不住便成了。

此时空中传来一声厉喝:“此番离去,尚有活路!”

抬头一看,是上官涟蕊!

众人见她降临,立刻作鸟兽散,长刀客知今夜索隙城中的动向,又见上官涟蕊此时显身,安然无恙,心中也大概猜到,那几个掌门、长老,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长刀客知晓他们败势已定,只好与那两个绳镖女子带着剑手的尸身离开。而且他们不敢有假意离开,暗中窥视的心思,化神的实力绝不是一般人能揣测的,更何况,她不是普通化神。

卫霜撤去阵法,一口气终于松下来了,身形一晃,手指揉着印堂,还是没有缓过来。一会儿后才向上官涟蕊行礼。

上官涟蕊眉宇间显出一丝疲惫,环顾四周,说道:“你们做得不错,今后有何打算?”她问的自然是如今得罪了几乎神州所有门派之后。

万暮白见到她一喜一哀,淡淡说道:“一切皆已准备妥当,上官师傅不用操心。”

上官涟蕊点头认可,又看向卫霜。

卫霜不仅仅是身上虚弱,更是六神无主,用咀嚼丹药来掩饰。

万暮白见卫霜没有想法,握住他的手腕道:“如今风云四起,不如出神州,避避风头?”

卫霜一愣,又想到早间姬云的话,心中又悲又怒,赌气地甩手抱怨道:“为何你们每个人都要我走?我就如此一无是处吗?”

上官涟蕊在一旁低眉看着那二人,她并非不想好好劝劝卫霜,只是现在不同往日,必须要他自己决定,而且这种情况下,万暮白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万暮白劝道:“神州乱局已初现端倪,我所行之事你也是知晓的,自顾不暇,难以再护你周全。让你离开也是怕连累了你。”

卫霜幽怨地看了万暮白一眼,心中难免胡思乱想,又错开目光,举起右手,将震雷镯示给他看,欲图摘下,问道:“因为这个?”

昨日之事皆由此旧案扯开,卫霜虽假装不在乎,狠心让自己与万暮白决裂,又一同鏖战,似乎坦荡,却始终没有用雷法,因为他觉得,万暮白救他是因为往日情分,而他若用雷法,似乎将那旧案甩在他脸上要他看清一般。

提起此事,始终不敢面对万暮白。

万暮白按下了卫霜的右手,仰天大笑,说道:“我早就知道了!”

卫霜诧异地看着万暮白,下意识地问道:“你是何时知晓的?”

万暮白淡然一笑,回答道:“很早,你我相识没多久就知道了。我去仔细查了查,很容易就得出了结果。”

“可是档案室的卷宗……”

“我调走的。那时若被你看见,按你的性子会直接一走了之。我知道你想当乾坤卫的守藏吏是为了试着探查旧案,只是我自作主张,不希望你多想。”

乾坤卫毕竟是以情报探查见长,万可能很容易就猜到卫霜的身份,凭什么万暮白就猜不到?而且当年震雷镯案可是惊动神州,又怎会只有短短几卷文书?

“为什么?”

“我只有你一个挚友,而且你本性不坏,只是执拗,这点理由足够了。”在卫霜的心海最深处,那片冰冷的绝望中唯一的光亮,万暮白已然知晓自己对于卫霜的意义,卫霜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这般呢?

震雷镯案改变了他原本的轨迹,成了他的梦魇,万暮白不希望他为此继续痛苦,第一反应就是掩盖,之后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不让他和叶挽君与楚离过多接触,适时岔开话题,或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他有意为之。可是现在来看,还不如当时就跟他坦白,然后告诉他往后自己护他周全。

但就像他自己说的,卫霜不仅不会接受,反而会因为担心连累他直接一走了之。

兜兜转转,还是只有一个结局。

看着卫霜的面容,万暮白心如刀绞,这个表情他太明白了,卫霜最擅长的就是笑,并且用笑容掩盖别的情绪,哪怕笑得再灿烂,也不能被他上扬的嘴角骗了。

此时卫霜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分明就是失魂落魄。

“多谢你经年照顾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报恩。”卫霜长叹一声,望向还没到顶的太阳,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层金色,睫毛轻轻颤抖着,高高扬起头颅,像仰天悲歌的天鹅,说不出的凄美。

原来,从一开始,神州就已经没有他的存身之所了。不管是他自己,还是被别人逼迫,都要走的。

凝望许久,眼里泛着光晕,再看向周围时,视野一黑,眨了眨眼睛,愈发模糊了。

卫霜眼前一切都变成了粗糙的水墨画,就像崤关外结成金丹时见到的内景中的样子,万暮白翠衣染血,身后的上官涟蕊白裙依旧,正像那两位仙人。

卫霜痴痴地笑着,像个初生的婴儿,打量着这个世界,远处被他打晕的学员逐渐苏醒,楚离在那儿对着断成两节的战刀发愣。

绝龙岭下堆着好多尸首,索隙城里百姓又开始一天的生活。

万叔……开始给一夜乱局收尾了。

这一夜,很热闹。

可是热闹以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悲凉。

卫霜莞尔一笑,凤眼含情地看着万暮白,轻轻说道:“今后,莫要随便去查别人的身世了。”

万暮白见卫霜情绪缓和,回答道:“我只是希望借此多多了解你一些,只是谁知会有这般结果呢?不过也好,封不群揭穿你时,若我一无所知,定会失了分寸。”

卫霜摇摇头,一把将他抱住,万暮白比他高半个头,也比他壮实些,有些费劲。

“我非言此。你亲友不多,练剑也一直孤身一人,且身份特殊,自然要防范着。然我也知道,这是你保护自己心灵的方式,你会担心,会害怕,你也很孤独。我走之后,你会遇到更多的人,希望以心观人,别再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小霜,我……”万暮白不知所措,他一向希望万事俱备,不仅对事,也同样对人,没有探查过,他只敢恭恭敬敬,不逾矩分毫,也因为如此,或许真的有许多人称赞他的风采,却少有人知道更多的事情。

他当然会害怕,不是没有付出过真心,只是在师父离开的那个雪夜以后,就不敢再敞开心扉,因为害怕任何真心到头来都是孤身一人,所以见到卫霜,将其视为知己时,才这般激动,发现他是卫震之子时想竭力掩盖不让他知道自己已然知晓一切,害怕他会因此离开。

“你会记得许多背影,最终,你也会成为别人目送的那个。”卫霜放开万暮白,又来到上官涟蕊面前,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师父,徒儿不孝,答应过今生一直侍奉在您身边,想来也是难以实现,还望师父保重身体,待徒儿化神归来!”他现在得罪的不是某个人,某个门派,而是整个神州。

神州的门派被他杀了许多弟子,旧案揭开,官府方面也会对他围追堵截,这不是师父一人说保就能保的。

“且住!”上官涟蕊说道,“答应过你要说说为师的事情,今日正好。你我师徒也许久没有切磋了,不如来一场如何?”

上官涟蕊轻飘飘地出掌,卫霜明白了自家师父的意思,也如此,二人似双蝶飞舞,轻柔曼妙地共舞一般。

上官涟蕊一边踏罡出掌,一边朱唇轻启,倾诉如此。

最后二人一收,上官涟蕊负手背身道:“你我师徒缘分,便到此了,这是为师最后传你的。”

卫霜俯看地面,二人踏出的痕迹,便是一座阵法,拜谢之后便要离去。

卫霜向万暮白一笑,忽然想到叶挽君说过的一出“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的俏皮故事,轻叹道:“愿天有雨,留我在此。”

说罢,又摇摇头,往北遁去了。

万暮白望着卫霜离开的方向,心中不舍,恨不得劈了眼前拦路的山川河流,只因它们让他看不到卫霜。

“天若无雨,我亦在此。”

待卫霜离开,万暮白感伤之余,又换了副面孔,有些冰冷。

“上官师傅,您不用再装下去了。”

上官涟蕊呵呵一笑,气定神闲地往一旁吐出口鲜血。她受姬云一掌,已经受了重伤,只是一直在强撑着,否则卫霜也不可能安心离开。万暮白身为元修,元气本就是命门所在,就算是化神也瞒不过他。

“你既然知道,还不动手吗?”昨夜想杀她的,可不只各派掌门还有姬云,眼前这看似潇洒,实则颇有心计的万暮白想必也是其中一人。她特地等卫霜离开再与他说清,也是不想姬云知道后节外生枝。

万暮白拱手一拜:“上官师傅说笑了,您虽身受重伤,却非是在下能占得到便宜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上官涟蕊淡淡地看着万暮白,等他出手。

万暮白神色一变,登时出剑指戳向上官涟蕊眉心,在只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而上官涟蕊也没有任何动作。

万暮白坦然一笑,说道:“上官师傅还是想错了,在下并不想杀您。”

上官涟蕊也随之一笑置之,颇有兴趣,像是在抽查课业一般:“那你想要什么?”

“要上官师傅从此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当然,生死其实并不重要。当然,为小霜,最理想的是您自愿归隐,重伤次之,身死再次之。”

“为什么呢?”

“学生所谋,关乎神州江湖,上官师傅若在,各门派忌惮您的实力,定不会起什么风波,且我与您的关系,他们也不好向我动手;而您若归隐,他们便可肆无忌惮,一时间风云四起,我便能从中取利!而且,不能简简单单是不问世事的归隐,必须要让他们不用担心您出手,所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您说的是对各门派的谋划,还是……”

“杀我这事。”上官涟蕊大大方方说出来,仿佛被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在您收小霜时便有了这个心思。”万暮白眼神一凛。

“是了,你查过我。”上官涟蕊思索一番。

“是的,可是除了声望极高,修为深不可测之外,我想查查您的来历,却完全无法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正因如此,我决不能让小霜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而且后来我也发现,杀您,可以助我成事。不过后来这个念头渐渐变了。”

“哦?为什么?”

“因为您真的对小霜极好。崤关那次是最后的试探,您愿以生灵涂炭的代价救他性命,让我放弃了杀您的想法,只是希望您重伤。”

上官涟蕊冷哼一声:“我当你有多在乎小霜,没想到还是拿他性命来赌我的选择。”

万暮白摇头否认:“不,您错了。我当时说的也都是真话,若您不愿,那便由我以元气再点他的命火,这亦是以命换命的手段。我死之后,石见穿接替我的位置,继续原来的筹谋。”

上官涟蕊很是赞赏,不住点头:“你到处惹门派,我便陪你闹一闹,反正神州也很无聊。何乐而不为呢?可是想让我重伤也不是很容易,树林里你们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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