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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9(“这是当年徐夫人允嫁于我...)(2 / 2)

与此同时,鬼垣地府。

鬼太子向后退去半步,站在祭坛血池边,抬袖猛地一挥!

飞流直下的黄泉突然停住,随即疯狂倒灌,冲破了地狱通向人间的出口。

被压制了千百年的冤魂厉鬼发出尖嚎,齐齐挣脱桎梏,随着万吨黄泉一起喷涌直上,冲出了人间!

徐霜策斩向殿门的剑光猝然停住,他回过头,正对上了宫惟同样惊愕的目光,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向下望去。

透过脚下苍茫云海,只见无数冤魂厉鬼正如井喷一般,源源不断地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喷上人间,滚滚黑气瞬间覆盖了整片大地。

各个玄门世家立刻张开清气万丈的法阵来抵御,但那点力量与整个黄泉相比根本微不足道。数以亿万计的厉鬼迅速散播开来,人间疆域堕入永夜,天惨地怨直上云霄!

“……擅开鬼门是要遭天罚的,”宫惟每个字都带着凉气,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曲獬这是疯了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天道来说,北垣当初发动灭世之战也只是为了灭绝人类这一个物种而已,如今曲獬大开鬼门却是混淆了三界运行,是真正违悖天地规则的举动,即便是天生神明都不会被轻饶。

是什么让鬼太子突然变得这么疯狂?!

徐霜策刚要对宫惟叮嘱什么,突然一道声音传上天界,两人耳边同时响起尉迟锐的咆哮:“有人吗!!”

宫惟猝不及防被一震:“怎么了长生?”

“――顶不住了!”谒金门内,尉迟锐站在校场中央一剑插地,巨大灵力以神剑罗刹塔为中心冲向四面八方,但上空的防御法阵仍然摇摇欲坠,千万厉鬼正嘶鸣着不断撞击结界。尉迟锐在身后无数平民的哭声中向天怒吼:“有没有人下来帮忙!快点!!”

宫惟毫不迟疑要飞身下界,被徐霜策一把按住了手臂,指着身后紧闭的北垣神殿问:“鬼太子可在里面?”

宫惟凝神感应片刻,摇摇头:“他在鬼垣。”

鬼太子不在,应恺一人对宫惟不是威胁。徐霜策内心反复权衡沉吟片刻,才道:“我下去帮忙,你留在这里,但务必不要轻易闯进去。一旦应恺出来,立刻传音告知于我,明白了吗?”

宫惟认真地道:“我觉得师兄应该不会再……”

徐霜策却打断了他:“决不要独自面对应恺,记住了吗?”

宫惟终于在他紧迫的注视中“嗯”了声,点点头。

徐霜策这才松开了紧攥着他手腕的五指,刚要抬脚往人界去,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身站住脚步,从右手腕上取下一物。

那是一枚由三道绞丝首尾相连、形状非常熟悉的金环。

宫惟怔住了。

“现世太乙二十八年,我佩戴此环上升仙台,又在升仙台上进入了蝶死梦生。梦境太乙二十四年,桃源村中徐夫人亲口允嫁于我,我便赠予此环,以作婚约信物。”

徐霜策低头拉起宫惟的左手,将金环套在了他手肘以下的位置,平静道:“如今终于物归原主了。”

宫惟看着小臂上的金环,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

然后压不住的弧度从唇角浮现出来,宫惟抬起两手勾住徐霜策脖颈,眼底流转着闪亮澄澈的光,开开心心地道:“徐夫人没有钱,没什么能回赠的,就送你一个亲吻吧!”

下一刻,带着桃花气息的亲吻落在了东天上神那不苟言笑的薄唇上。

唇舌深入,一触即分。

徐霜策神情自若,但面颊似有些不易察觉的发热,用大拇指腹在宫惟嘴角抹了下,道:“等我顷刻就回。”

宫惟退后半步,不放心地叮嘱:“有危险传音给我!”

远方人间已是妖魔漫天,徐霜策却道:“孤魂野鬼,无甚可惧。”说着拔剑飞身而下,不奈何剖开充斥天地的阴寒黑气,如流星般冲向人间!

轰――

仿佛瀑布落入深潭,东天上神降临人世的那一瞬,神力爆发出耀眼金光,一层层冲出去覆盖大地,混迹在人群中撕咬的冤魂厉鬼只要触及,便立刻化作了冲天的灰烟!

宫惟时刻从天界注意着下面的情况,见状心里放松下来,这时身后却突然掀起了一阵狂风。

他一回头,只见远处北垣神殿的巨门竟然被打开了,顿时清光倾泻而出,门后赫然是应恺熟悉的身影。

宫惟一下站起身:“师兄?”

应恺抬脚缓缓跨出门槛,站定在九十九级白玉台阶上方,视线自上而下投向宫惟,不知道为什么眼底似乎闪烁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幽深的光芒。

“……”宫惟又小声喊了句:“师兄?”

他正犹豫要不要现在就传音给徐霜策,这时应恺却凝视着他,抬手一招,沙哑道:“阿惟。”

这个称呼仿佛一把小锤,不轻不重地敲在心头上,让宫惟迟疑了一瞬。

――蝶死梦生中的宫惟从小在褪婀长大,应恺只在他很年幼的时候才唤过阿惟。后来徐霜策起了“徵羽”作为表字,应恺便规规矩矩以字称之,从此再没唤过这个小名了。

应恺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说:“过来,让我再看看你。”

“……”

宫惟在那熟悉无比的目光注视中,绷紧的肩胛终于微微放松,抬脚踏上了神殿前的台阶。

九十九级白玉宽阶早已被徐霜策一剑摧毁,宫惟身形轻盈灵巧,一路踩着零落的碎石跃上顶端,直到停在应恺面前,毫无芥蒂又喊了声师兄,才问:“你刚才把灭世之火都停熄了吗?”

宫惟眼睛非常的好看,因为眸内隐隐蕴藏清光,那其实是神格极尽粹美的表现。应恺深深看着他,仿佛透过这双眼睛看见了九千年前那只火红的小狐狸,总是在沧阳宗弟子做早课时趴在窗台上睡觉,间或翘起尾巴伸个长长的懒腰,一边舔爪子一边饶有兴味打量课堂上每一个少年,不管谁来摸都惬意地摆摆尾巴。

应恺神情似有些怀念,抬手想要去摸摸宫惟的头,但随即动作又定在半空,随即慢慢垂下手握住了定山海的剑柄。

“……阿惟,”他低声说,“对不起。”

突然宫惟眼神一变。

只见应恺手中的定山海剑气劲勃发,寒光四溢,铿锵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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