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行证！”

“我带了，我确实带了，请等一等，我找给你！”一个戴着眼睛的青年人，忙不迭地从身上翻找他的证件，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全身上下的口袋摸了一个遍，还是没能成功找到。

“混蛋！给我拿下！”日本士兵没有一点儿耐心，边咒骂边对他进行殴打。

青年人一点儿也不敢反抗，边挨着打边从口袋中继续翻找，眼镜被打飞了，身上全是淤青，最后总算从包里倒出了通信证，颤颤巍巍地捧到日本士兵的面前。

那个看守的士兵冷笑一声，看着自己刚刚的杰作：“你的，脸上伤实在太多了，我没法把你和照片上的人对应，所以，抓起来！”

青年大为慌张，他自然知道要是被抓起来，自己将会被送到什么地方，死死赖在地上，努力把自己的头发挑起，指着自己的脸对日本人哀求：“太君，你好好看一看，我是良民，良民，和照片上一样！”

可日本人哪管这些，一挥手，身旁那个伪满士兵就把这个人押了下去。

我大为吃惊，压低声音对一旁的皇甫兰问：“还有这样的？”

“闭上你的嘴，有什么想法，到了地方再说！”皇甫兰紧紧地依偎在我的身上，表情如胶似漆，但话语却不容我有丝毫反驳。

轮到我们，皇甫兰微微一笑，将证件递了过去，还顺带着把夹着两张钞票的半盒香烟孝敬给这个值班的日本人：“我们是邓晓松的客人，这证件可是他亲自签发的！”

“哈哈哈，说的是龙江的邓长官吧，认识认识！他可是我们关东军忠实的朋友！”日本人并没有难为我们，仅仅详细对照了我们的证件后，还很客气的招呼身后的伪满机构，给我们制作了一张用于汽车的特别通行证。

到了宾馆，皇甫兰一把推开我，先是确定门外监视我们的服务生已经离开，又对客房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将两个监听器摆弄故障之后，才转过脸十分严肃的看着我：“小屁猴，你记清楚，这是伪满，你要深刻明白这两个字的意义和代价，在这里，中国人没有法律，不受保护，不存在人权，明白嘛！”

“兰姐，我懂了！”

看到我确实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皇甫兰脸色稍霁：“你要学习的事情还有很多，一点点来吧，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实现你一路上和我讲的救国救民！”

“我明白了，我会做个真正的好学生的，兰姐，刚刚那个人，被抓走后是不是……”

“如果他家里能交得起钱，还有希望被放出来，如果找不到人也凑不到钱，他应该是作为苦力被送去挖煤开矿，到死都不会有人知道。”

这一路上，我天真地认为自己接触到的人和事已经足够残酷血腥，但越往伪满境内深入，我就越是明白，人性有时候真的可以坏到完全没有底线。

十天前，即将毕业的我，突然接到命令去参加一个特殊的军事会议，我和另外被挑中的几个人上了一辆像是押送犯人的铁皮辆，车上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卫，要不是一起前往的皇甫兰示意我不必恐慌，我都会以为这是什么阴谋了。

车辆兜兜转转了好久才到地方，我甚至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还被皇甫兰表扬说，这是心态稳定的表现，值得所有人好好学习，我羞红了脸，自己这么困的缘故，还是因为临毕业比较放松，去皇甫兰那边，把快一年没看到的张恨水的《啼笑因缘》，昨天一晚上看了个痛快缘故。

但经过这样的调侃，车上众人轻松愉快许多，总算忍受了这压抑未知的旅程，车子中途还加了两次油，足见这趟行程的漫长。

中途给我们送的饭都是包子，简单快捷方便，如果需要大小便要提前申请，并且由专人盯着我们，三次送来的包子口味都不相同，我明白我们已经走了好远了，感受四周的气候，风越来越干，像是已经到了北方？

“下车，在院子里可以自由活动半小时，但不许随意乱走，等长官时间空出来，将亲自对你们进行召见！”带队的军官对我们简单交代后，就整装列队离开，院子里有不少人，但他们都坚守在各自岗位，警卫岗哨很多，但没有一个人过多地盯着我们。

其间有不少人来我们身后不远处的大楼汇报工作，看他们身上的军服标志，竟然全都是校级军官，我不由地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单位，能有这么大的派头。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大楼里面跑出一个传令军官，对我们敬了个礼：“长官在会议室等着你们，请你们现在立即前往！”

皇甫兰整了整军装，我们也照样理了理其实已经非常整齐的学员制服。

屋子里一个看年龄快到六十的老先生正对着窗外发呆，察觉到我们进来，慢慢转过身子，军装上的将星在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