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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九章三二一(1 / 2)

从高府别院出来,钱三一上街买了两只花灯。

回到府中,天色已晚。

花厅里掌了灯,饭菜摆上桌,热气腾腾,就等他开席。

钱锦书见儿子来,忙命人倒酒。

任氏则命贴身丫鬟,捧上脸盆、毛巾。

洗净,坐下。

钱三一端起酒盅,“父亲,娘,今日元宵,儿子敬你们一杯。”

若这厅里有外人,这会就要皱眉。

父亲尊称,娘是昵称,怎么还叫得不一样呢?

但钱家上上下下似乎已经习惯,连门外站着侍候的丫鬟,都没掀一掀眉。

夫妻二人端起酒盅。

钱锦书抿了一口,任氏则豪气的一口饮尽。

饮罢,酒盅放下,二人拿起筷子,往儿子面前的碟子夹菜。

钱三一垂下目光,看着那碟子菜,忽然笑道:“关于京中的风言风语,父亲和娘有什么想问的吗?”

钱锦书:“做官,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任氏嘴角泛起冷,“儿子,娘相信你!”

钱锦书拿酒盅的手一顿,咬牙道:“酒色财气一样都不能沾,尤其一个色字,头上一把刀!”

“儿子,穷家富路。”

任氏看了身后丫鬟一眼,丫鬟忙把藏在袖中的银票取出:“少爷,这是夫人备下的二千两银票。”

钱锦书把酒盅重重往下一搁,溅了几滴出来。

任氏嘴角的笑,冷得阴沉,“儿子,二千两够吗,不够娘再添个二千两,讲别的,都是虚话,不值一文钱。”

话落,整个花厅没有一个人敢喘气。

老爷,夫人素来不和,一个住东院,一个住西院,三百六十五天,只有逢年过节,才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饶是这样难得,饭桌上还暗流涌动。

偏老爷、夫人对少爷都极好,也正是这份好,使得少爷夹在当中,往左也不是,往右也不是。

若是从前,钱三一少不得左哄一句,右哄一句,但今天……

他放下筷子,“父亲,娘,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剩下的话,泯于一个淡淡的微笑。

没有谁比钱锦书,任氏更明这笑里的意思——儿子累了!

谁不累呢!

装出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坐在桌上,边上是从心底里厌恶,憎恶的人。

多看一眼,陈年的疮痂就会被揭开,揭开多疼啊,下面的伤口还流着血,流着脓哩!

钱锦书站起来,冷冷地看了任氏一眼,拂袖而去;

随即,任氏也起身,走到院门口,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夫妻陌路!

……

钱三一回到书房,拿起那两支花灯往外走。

铜板默默的跟在主子身后。

走到一处旧院落,钱三一停步,铜钣立刻上前拿过他手里的花灯,挂在院门口。

万籁俱寂,天上一轮明月,孤灯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真让铜板头皮发麻。

这院里曾住过钱家的一位小小姐,正月十五夭折。

爷平常从不往这头来,只有元宵这日,买两盏花灯,挂上去,站一会,算是吊唁。

钱三一其实从没忘过妹妹夭折这一幕。

小小的人儿刚咽下最后一口气,暴怒的父亲,满心委屈的娘,像两头野兽一样,开始恶毒的撕咬着对方。

冷冷看着这一幕的,除了他以外,还有这一幕的始作俑者,父亲的宠妾——京城名妓凤仙。

没错。

妹妹死在他亲生母亲凤仙的手里,然后栽赃给任氏,谋的、争的、抢的不过是个男人。

凤仙谋到了。

从那天开始到今日,他的父亲母亲再没同过房,再没说过一句话。

但凤仙也失算了。

任家什么人家,岂能让女儿被个贱妾压一头,他们花大把银子,请了锦衣卫最能查案的人,查出了真相。

钱三一满心荒凉。

我他娘的在这夹缝里活了整整十八年,还没疯,真是条汉子啊!

“铜板,收拾收拾东西,立刻出发去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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