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想象一下，你养了一只黑猫。
它整天对你爱搭不理，时不时挠你几下，但会叼老鼠回来给你。你知道它爱你，但更多时候它足够气人。
直到你买回来一个猫语翻译器，才发现它每一句话都在咪咪地叫着“爱你”。
但副作用是翻译器停不下来，会自己开始播单口相声。
这就是迪克等人现在的感受。
“我终于知道恶魔崽子为什么这么安静了——因为付出过惨痛的代价。”提姆蔫成一滩鸟饼摊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
彼得的说话功夫堪称一流，只要开口回应，他必定会有不下十句的回复。在持续了两个小时的高强度接收话语后，可怜的小红鸟终于发现不接话就是最好的回答，得以躺在沙发上喘息片刻。
杰森吨吨吨地喝水(他陪聊得很尽兴):“我觉得是布鲁斯的错——之前跟他聊天还不是这样的，一定是跟布鲁斯聊天把他给憋坏了。”
迪克……迪克不说话，他正安详地躺在地上，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就在不久前，某位翻译器强行将布鲁斯语转换成人话，导致格雷森警官受重伤倒地，再起不能。
此时，“被憋坏”的彼得正缠着达米安。
“达米安，你刚才的动作是怎么做到的？你的手上明明没有吸盘，却能——哇哦，好痛！你的砍刀到底是从哪里抽出来的？”
彼得那双亮闪闪的眼睛闪得达米安有点晃神，根本招架不住——毕竟就算是乔，也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tt，这也是你战斗的策略吗？用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来扰乱对手的判断？”
“什么？不，我是真的想知道！毕竟这些都太——酷了！”彼得往后一跳，跃出达米安的攻击范围，举起双手开始比划，“你看，我就只能在制服上缝一个口袋来装我的备用蜘蛛丝，但是你却能从任何地方抽出来那——么大的砍刀！”
达米安的嘴角翘起不明显的弧度，但手上的攻击却没停:“这都是一些基础动作，你现在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不要分心。”
“酷——”
一边说着，彼得又一个空翻，躲过达米安的腿击。
是的，彼得正在接受达米安的临时特训。
你问为什么？很简单，这就是达米安独有的逻辑思维:实力足够—＞够资格当自己的兄弟—＞优先提升兄弟的实力。
当然也有一成可能是为了赌上彼得的嘴。
于是，这场奇怪的战斗已经持续了有将近十几分钟，且没有人试图去制止他们——毕竟，这场战斗是提姆和杰森一手促成的。
“不，我最开始只是想让彼得去跟恶魔崽子增进感情。”提姆否认来自杰森的指控。
杰森不屑一顾:“得了吧，你就是想给达米安找点罪受。”
“那可不能叫受罪，毕竟那可是彼得。”提姆挥舞着手臂，“神圣的彼得会照耀每一个阴暗的韦恩！我这是为了让恶魔崽子变成像彼得那样阳光快活的小孩！”
杰森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千只鸭子。
“饶了我吧，”他痛苦地说，“这对我的耳朵造成的伤害不可估量。我宁愿跟小恶魔打架，也不愿意被这么……”
“被这么抱着说‘杰森，你怎么能这么好，我爱死你了’？”
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迪克将脑袋伸进他们之间:“承认吧小翅膀，没有什么比一个热衷于甜言蜜语的弟弟更好了。你看小d，简直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杰森一个肘击，对迪克头造成重击:“去你的。我显然是在说他的话太多的问题。”
“彼得确实有一点过于活泼，但——”
“但用力过猛。”
一颗新的脑袋出现在三人上方。布鲁斯强行揽住试图逃跑的杰森，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进行训练的两人。
“卧槽老头子你什么时候……”
“我听过了之前有关彼得的所有录音。”布鲁斯说，“他在面对敌人时精神会高度紧张，具体表现和现在很相似。”
“高度紧张？”迪克捂着脑袋问，“我还以为他跟布鲁斯醒来时没什么两样？”
“不太一样。从彼得的在校表现和人际交往来看，摘下面具的他更偏向是一个内敛的人。而今天，他主动找我们每一个人聊天，甚至主动增加和布鲁斯的对话。”
“这确实……提姆？你什么时候调查过他？”
提姆从沙发上坐起来:“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用对待敌人的态度来对待我们。”
杰森停下挣扎:“我不认为他会这么热情地——好吧，也许会，但绝不会这么友善地对敌人。”
“确实不会。事实上，他将平行宇宙里‘我们’的形象套用在现实了。”布鲁斯说，“他复述的那些‘平行宇宙’绝大部分烂得太过彻底，对我们来说没有参考价值，但对他来说有。证据就是他对我说的话中有24%与我本人有较大的出入。”
比如说隐晦地提示给自己的儿子洗脑是不对的、询问对闪电侠的超能力有什么看法……天杀的，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
杰森突然感受到一股凉意，并临时决定往布鲁斯留在冰箱里的小蛋糕塞芥末。
“难怪他莫名其妙地问我有没有偷喝过他的血液样本……”热情的好大哥大受打击，“原来他的心里已经有属于他的白月光迪克了。”
除迪克外的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这种情况其实很好解决，”提姆强行转移话题，“只要增加他对我们的了解，比如说‘秘密身份事务’。听着，我有个简单的想法……”
＊＊＊
彼得安静地吃着饼干。十分钟前，迪克兴高采烈地捧着从不知哪里挖出来的珍藏食物，将其献给彼得。
他的嘴里塞满了来自迪克爱的投喂，忙得暂时说不出一句话来。这让众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在这难得的寂静中，同样啃着饼干的迪克若无其事地开启了新话题。
“所以，今天这一整天的‘家庭模拟’，感觉如何？”
鼓着腮帮子的彼得回答:“呜呜嗯！(很高兴！)”
“那真是太好了，”迪克高兴地鼓了鼓掌，接着话锋一转，“小翅膀呢？你觉得怎么样？”
杰森又喝了口水。
“你是怎么听懂他说的话的？我没什么好说的……很好！我觉得很好！”
迪克微笑着收回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将视线移到不知何时又拿起电脑的提姆身上。
“不太好。”
提姆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不太好？为什么？
本来兴高采烈吃着小甜饼的动作停下，彼得有些失落地看向提姆，却跟他对上了视线。
“事实上，我们今天搁置了太多事情。”提姆环起手臂，“小丑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毒藤女被操纵时播撒的毒素太多，到目前为止还有受影响的市民。这些本该由我们来解决，但现在只有蝙蝠少女一个人在——”
“提姆。”
“这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问题。既然说到‘家庭模拟’，那我们的夜间行动也不应该被分割出来。”
“不。”布鲁斯抿紧嘴唇，“跳过这个话题。”
拥有蜘蛛侠身份的彼得跳了起来。
“为什么？”他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要把我排除在外？我可以帮助你们！”
“那帕克夫妇呢？如果你出事了，他们又该怎么办？”布鲁斯锐利的眼神直击心灵，“我不能放任又一个青少年加入如此危险的义警活动，这将是我的失责。”
梅姨和本叔。彼得张嘴想要反驳，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本叔的墓碑，和梅姨悲伤的面庞。
“我……”
“你看过很多平行宇宙，应该知道即便是我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当你决定戴上面具时，你的家人就会暴露在危险之中。”
彼得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扫过在场的前罗宾和罗宾。
“你说得对……”他沮丧地低头，“但我已经穿上过蜘蛛战衣了，而且……我做不到。我不能拥有这身能力后还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尽管认同蝙蝠侠的话，不久前游乐园内犹如人间地狱的画面仍浮现在眼前，死死拽住他，不让他后退一步。
如果蝙蝠侠不让他去，他就偷偷的——
“那还等什么呢？穿上你的制服，跟我们出发。”
抛到手里的制服打断了他的思路。彼得怔怔地看了眼焕然一新的制服，抬起头来。
达米安正穿着罗宾的制服，不耐烦地看着他。
“这是根据你的审美改造的战衣，父亲让我跟你一起巡逻。”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改造的战衣？
迪克亲昵地捞过他的脖子:“他当然不会放弃了，演这出戏来确认真是多此一举。”
布鲁斯长叹一口气，默认了迪克的说法。
……
所以，他得到认可了？他突然就要加入夜巡队伍(虽然之前也有跟红头罩但……总之就是不一样！)，开始真正的超级英雄之旅了？
彼得怔愣片刻，随后猛地跳起来。
“太酷了——！你们是我见过最酷的蝙蝠侠和罗宾——”
＊
看着兴高采烈的彼得，初步达成计划的迪克欣慰地又摸了块饼干。
“……你在做什么，格雷森？”
被强行抱住的达米安投来怪异的视线。
“在吃饼干？这个口味挺新奇的，不知道布鲁斯从哪里买的。你要不要来点？”
他晃了晃手里的饼干，这让达米安的表情更加诡异了。
“但那是提图斯的狗饼干。”
＊
兴高采烈的彼得突然不那么兴高采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