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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吃人(1 / 2)

春阳温煦,山岚轻缓。

柔和的山风撩动栖吴山上的鼎沸人声,一地树影斑驳。

十四州久负盛名的太初学宫今年的岁初纳新迎来了最后一日。

涿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回来,正好见到学官将她的名字和号牌挂在太初学宫武道院入学考学子位次的第三席的位置上。

因是前三,刻有她名字的木牌上还系了一根红绸,颇有些惹眼。

涿光往那头扫了一眼,记下了武道院这一届入学试前十席的姓名,和她此前预估的结果差不离,唯一偏离她预估结果的倒成了她自己。

涿光给自己预估的席位,本是次席。

适逢身后声音传来:“若非你在最后关头的失误,你应该是能胜过我的。”

说话者是刚盖过涿光一头拿了次席的江柳。

江柳出身禹州武道名门江氏,江氏满门名将,江柳自幼习武,年仅十七就已经尽得家学真传,使得一手精妙的烈风刀,是这次太初学宫武道院一年生首席的有力竞争者。

奈何今年的太初学宫纳新,武道院有两个平民出身的武者横空出世,直接拿下武道院的首席和第三席的位置。

涿光便是其中之一。

若非最后的擂台赛上涿光的失误,她本该如自己所设计的那般,拿下次席之位。

江柳拧起眉,身后背着她从不离身的弯刀,不解地绕着涿光走了一圈:“听说你身有旧疾,所以方才与我对决之时才会吐血。但看你现在气盈神蕴的模样,倒是想象不出你身体不好。我还是头一回见有武者体弱多病的。”

十四州修行之人千千万,所行道术各不相同,但武者是公认的身体最为强健的。

如涿光这般身体不好的武者,倒是极为少见。

涿光迎上江柳不解的眼神,淡道:“突发旧疾,吓到江同砚了,见谅。”

从入学试开始,涿光就一直是这副冷淡中透露着漠然的姿态,给人不讨喜的冷傲倔犟感。

但江柳不在意。有真本事的人,谁没点古怪脾气,冷淡些又如何?

太初学宫所有学院的初岁纳新均持续三日,每日一轮试炼,最终敲定下所有入学的名单,定下每个学院一年生前十席的人选。

这三日里,涿光在武道院一战成名。

一战成名倒不是什么旁的理由,纯粹因为她在三日的入学试炼中,接连吐血两次。

而她纵然吐血,却依旧顽强地拿下了三席的位置,如此心性与能力,令人咋舌。

这几日,涿光时常听到议论,若她身体能好些,说不定席位还能再高些。

旁人讨论时,往往还会附赠一个同情的目光,令涿光有些无奈。

“什么样的旧疾会天天吐血?你体弱多病又是怎么习武的?”江柳眼里闪着好奇的神色,低声道:“太初学宫医道院有当世两大名医坐镇,待后日正式入学,你可去医道院看看,说不定他们能治好你。”

涿光对自己的旧疾不欲多言,不轻不重地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看向另一边,说道:“桑昱之来了。”

桑昱之就是这轮试炼中胜过涿光和江柳,拿下了首席的人。

果然,此言一出,江柳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桑昱之身上,忙不迭地冲到桑昱之身边找他约架去了。

涿光看着江柳雀跃的背影,暗自在心中记下一笔。

消息准确,江氏这一代唯一入学宫的族人江柳,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战分子。

春日温软,栖吴山上挤挤攘攘。

各个学院的入学试炼均已结束,七个学院通过入学试炼的学子铭牌已经挂上了墙,只待学官逐个宣布名单,便算半只脚踏进了这座十四州最具盛名的学府。

作为三席,涿光很快被唤上前。

武道院负责新入学子的登记的并非学官,而是武道院早入学宫几年的学长,名唤林初。听说他是武道院现任院长的亲传弟子,在武道院中颇受欢迎。

林初身姿颀长劲瘦,面容英气,神色却沉稳老成。不知为何,涿光总觉得林初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那眼神……格外慈爱。

不仅对她,对所有新晋学子,林初都是这般慈爱目光。

照理说,林初今年二十出头,是太初学宫三年级学子,怎么也不至于对着年龄相差无几的人露出这样诡异的慈爱眼神。

顶着这令人发毛的目光,涿光上前从林初手中接过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

林初看着她,双目盈满关切之色,温声确认道:“涿光,年十九,西京人士,可有误?”

涿光应道:“无误。”

林初细细看着涿光的资料,惊讶道:“你是帝都人?这些年甚少见到帝都人士来学宫求学了。”

太初学宫所在的澜州位于十四州极东之地,距离西京足足九千里之遥。帝都亦有知名学府,故而这些年太初学宫很少见来自帝都的学子。

涿光不疾不徐说出早已杜撰好的身世说辞:“早年间亲人尽逝,我孤身一人离开西京,当了几年游侠,常年在外漂泊,已久不回西京了。”

林初面露抱歉,低声道:“生逢乱世,太平日子难得。学宫远离各国纷争,进了学宫,至少能有几年安定,你可以把学宫当作另一个家。”

他说完,转而又关切道:“身体可好些了?待后日你正式入学,可以去医道院找师长们看看。”

看来,涿光三日连吐血两次的事情已经传遍武道院了。

林初说了和江柳一样的话,涿光轻轻颔首,回道:“多谢学长,我也希望学宫有能治好我的办法。”

事实上,涿光自幼习武,身体强健。

十几年来,吐血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但造成她吐血的罪魁祸首,并非所谓旧疾,而是一种术。

蝉蜕术。

这是某种将她的命强行绑在旁人身上,为旁人替伤,乃至替死的诡异之术。

要治好她,无需任何医师,唯有解开蝉蜕术。

领了身份木牌,回程的路上,涿光听到武道院的其他学子正低声议论着什么。

涿光是平民出身,又并非澜州人,武道院这一届的新入学学子之中,除了不打不相识的江柳,其他人她并不熟悉,但却早已熟记这些同砚的资料。

就比如现在,涿光一眼就认出人群之中议论八卦时最为眉飞色舞的那人是十四州最大商行东易商行老板家中幺女崔汀雪。

东易商行开遍十四州,乃当世巨富,论起消息灵通,旁人拍马难及。

正巧,崔汀雪惯来爱同人讲些奇闻轶事。

涿-->>光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站在树后,在那群人根本看不到的地方,听着来自风中的对话。

“你们知道吗,隔壁术门的入学试在第一日就出事了,甚至还影响到了学宫上下不少人。”

崔汀雪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涿光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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