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上课铃声响起。
讲台上的老师头发挽得一丝不苟，肃着脸，两臂抱胸从讲台看下来，锐利的视线将前排的学生和后排的学生全过了一遍。
春荔桌上放着空白本子，准备待会儿旁听做个笔记。
算法课的老师姓胡，春荔随母亲参加胡老爷子的寿宴时见过这位胡老师，除了老师的职业，胡老师还是校外一家企业的高管。
很快，胡老师打开了课件，语调不快不慢地讲起课。
陆忱光耳朵听着老师讲课，眼睛则睨着前座的春荔，想起昨天试图多管闲事的提醒，心底泛起一丝自嘲。
他和王梓烁到包间时，程岸和祝筱菱已经在了，刚推开门，看见的就是祝筱菱将程岸的手臂抱在怀里不停晃。
也就王梓烁这个二货相信程岸说的兄妹论。
陆忱光看了前座一会儿，意外发现春荔上课还挺认真，坐得端正不说，笔记也常记，经常抬头看大屏幕上的课件，看几眼，再低头记笔记。
春荔今天半扎了头发，低头抬头间，能看见一截白皙透亮的脖颈，让阳光一照，比初雪那天亮堂堂的雪粒还晃眼。
“春荔什么专业？”陆忱光低声问同桌的王梓烁。
王梓烁正全神贯注地听课，生怕被老师提问到，冷不防被陆忱光一问，愣了下，“经济学，怎么了？”
胡老师仿佛装了雷达似的精准抓到讲话的二人，微眯了眯眼，“来，陆忱光把刚才的问题回答下。”
才开学一周，教室里的其他学生胡老师不一定能认全，但胡老师认识陆忱光，大一时上过她开的另一门课，专业知识过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没有长性，白瞎了能搞研究的天赋。
胡老师的视线又掠过坐在陆忱光前座的春荔身上。
因着两家老人的关系，她也认识春荔这个小辈，聪明程度不输陆忱光，关键小姑娘还坐得住。
胡老师的威名全数院都有耳闻。
顷刻间，几道视线从不同方向望了过来，王梓烁默默举起书本挡住他的脸，心底万分感恩，幸亏老师叫的陆忱光而不是叫他。
陆忱光迎着其他人的打量视线，坦然起身，自上而下的角度，让前桌的笔记本一览无余，字迹工整流落，还画了清晰的树状图。
“老师，我承认错误，刚才您问的时候我走神了。”陆忱光被胡老师冷冷瞧着，面上不仅不惧还得寸进尺，“您大人有大量，能再给我个机会么？”
噗！
王梓烁在书后憋不住笑，教室里个别同学也在笑。
春荔手里的圆珠笔微顿，心血来潮地想回头看看陆忱光的表情但理智地忍住了。
上学时，春荔也见过上课不听讲被老师拎起来提问的同学，他们有的找借口说没听清，有的嬉皮笑脸逗笑老师，还有的抱着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心态胡说一通，像陆忱光这样的真没见过。
春荔扪心自问，她绝对做不到上课走神后被老师叫起来提问还能从容地让老师给个机会。
她站起来的同时，脸肯定也红透了。
所以从小到大，她听课都努力不走神，不放过老师讲过的任何一个细节，即使在这门旁听的算法课上，笔记本上依然记得很满。
春荔抬头时看见胡老师瞪了这边一眼，不像生气倒像无语。
等胡老师神色不愉地又说了一遍问题，陆忱光思忖几秒便给出了答案，清冽平稳的声调，印证走神被提问又被围观这件事在他心里掀不起一丝起伏。
春荔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树状图，将陆忱光回答的两点内容在上面圈出来，嗯，全对。
陆忱光坐下后，王梓烁朝他竖起大拇指，小声道：“牛。”
刚说完，他就看见陆忱光往他桌上干净得像新书的专业书上掠了眼，半嫌弃半嘲讽，“活该你上学期挂三门。”
王梓烁：“？？？”
呸呸呸！我脑子秀逗了才夸你！
陆忱光这次的音量没放低多少，春荔模糊听见了内容，不由想起从林楚雯那听来的年级排名，林楚雯和程岸都在前5%，唯独王梓烁补考了三门。
而陆忱光，他上大一时，绩点年级排名比程岸还靠前。
春荔想到陆忱光和程岸，也就望向了当事人之一，坐在前排的程岸。
今早吃饭时，她还提前想了几个恰当的理由应付程岸问她为什么来陪上课，意料之中的一个也没用上。
突然，座椅似乎被后座的桌子无意中碰了下，不轻不重的力度却让春荔猛地回过神。
春荔看见大屏幕上的课件讲到了下一页，立刻挥掉脑海里不重要的想法，认真听起课。
刚才再走神下去，一旦被老师叫起来提问就糟了，她不觉得杵在课桌前回答不上来这件事比昨天上错车好多少。
王梓烁注意到陆忱光的桌子往前挪了些，已然贴上了春荔的椅背，心里直犯嘀咕，这么空的座位不够你坐啊，怎么还往前挤压别人的座位，也就春荔脾气好不计较。
算法课整堂课有90分钟，中间有10分钟下课铃。
下课铃一响，有旷一节课的学生趁机从后门进来，也有上了一节课的学生离开教室透风买水上洗手间。
陆忱光看见春荔在收拾东西，很快，背着包从座位里出来了。
王梓烁误会春荔上课上糊涂了，调侃道：“春荔，你收拾东西干嘛，还有一节呢。”
“我三四节在西区上课。”春荔轻声解释，“我总不能第二节课当着老师的面早退。”
王梓烁了然。
他们在南区上课，离西区挺远，坐校园小巴还要坐个十来分钟呢，春荔真等第二节下课再赶过去肯定来不及。
“那你现在过去也太早了吧。”
“我找间空教室自习。”
王梓烁表示佩服，放他身上要么打篮球要么回宿舍，压根不存在上自习这个选项。
陆忱光懒搭搭地玩着手里的笔，听着王梓烁和春荔在那说话也没分个-->>眼神，直到春荔离开，他才瞟了眼借着课间也抓紧时间玩手游的王梓烁。
这就是区别。
“烁啊。”陆忱光趁王梓烁不备夺下他的手机扔桌上，语重心长道，“学生学生，再喜欢什么也不能越过学业。”
王梓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