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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回忆(1 / 2)

回忆像被时光洗褪颜色,在柏油路上一道伸展。等盛凌希反应过来时,她已走到一处分叉小径前,不禁停驻脚步。

月色澄澈,小径两旁的花坛已经渐生杂草。

小径路口的铁门被一条粗厚的锁链锁着。

她微怔。

这条小径通往的是潇山官邸开发商自建的一所马场,不算大,但空旷的场地与大片绿野足以成为年少时期的他们肆意玩耍的天地,亦是园区里一些孩子们上马术课的场地。

锁链锈斑驳驳。看起来,这儿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一道手电筒光突然照过来,同时耳边响起一声厉喝的,“谁在那儿?干嘛呢!”

盛凌希抬手眯眼看过去,隐约看清应当是个巡逻的保安,立刻亮明身份,“我是这儿的户主,刚回来,散散步。”

她拿了门禁卡一扫,卡面证实了正是A区002户的户主。保安这才放下心,又温言嘱咐了她几句就要离开去巡逻别处。

“对了大叔,”盛凌希在他临走时又叫住,“我问一下,这个马场,是不开了吗?”

保安摆摆手,“早就不开了,都多少年了。现在帝都新开的几家什么京周马场、松岭马场都比这儿大,就没什么人来这儿了。”

盛凌希眸光了然微黯。

盛凌希自问,自己和林西宴虽称得上是一同长大,但是学生时代的那些年自己和他的交集悉数寥寥并不算多,她也从不敢标榜他们算是所谓的“年少玩伴”、“青梅竹马”。

因为他太遥远,也太耀眼。

无论在学校里还是在潇山,永远好像远在云端,让人望之莫及。

而她更像是一只肆意飞扬的风筝,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爱的天空遨游飞舞。

他们从不是同类人。

……

十五岁那年,盛凌希已经是一名高中生了。而戚行川与林西宴也在那年夏天高考结束,共同考取了帝都最Top的帝都A大。

暑假漫长,蝉鸣缠噪。

盛凌希、肖嫣、黎思斯、戚行川……等一直以来都在潇山官邸外不远处少年宫的书法班上课。而那年的书法班突然换了一位书法老师。

新老师是个颇为严厉的中年男人,留着小胡子,总是拿着一根戒尺。他的课堂永远刻板肃穆不苟言笑,也赏罚分明要求齐高,才几节课下来,大半学生叫苦不迭。

盛凌希上兴趣班原本就是为了陶冶情操去的,哪知情操没陶冶多少,各种挫败讥凭倒收到不少。

同时还几番在课堂上被批评得狗屎不如。

她不忿,决心要报复,便联合了几个同样积愤已久的小伙伴们整蛊。

当天,盛凌希和肖嫣几个将一盆面粉放在教室门上,躲在角落等待“灭绝师公”的到来。

戚行川匆匆过来阻止他们,在临近最后一秒还在不停劝说:“凌希,快别闹了!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哎呀小七哥你别管了!”盛凌希坚决,“我真的讨厌死他了!他昨天打我那一下手还红呢!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体罚。”

“可……”

正说着,教室门口动了。

几人立刻窸窸窣窣躲好。

盛凌希趁乱将戚行川也拉下来。

谁知进门的竟是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林西宴。

门上面粉铺天盖地倾咂下来的那一刻,他下意识退步向后躲,可漫天飞舞的面粉却已经避之不及,顷刻就将他整个人罩成个雪人。

盛凌希躲在暗处惊骇深吸了口气!

“……”谁能告诉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不偏不倚恰好走进的是这个门砸中他!

原来,是少年宫前些天招聘兼职助教,林西宴曾被林家请私教学过不短时间的硬笔书法,今日正是来上任的。

当时他悠悠伫立在门口,工整的白衣黑裤,却被面粉染得几近灰色。冷峻脸颊一道白、一道更白,肩上头上更是像堆落一层雪。

冷静淡漠,却也狼狈。

这恐怕也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这般狼狈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件事果然闹大了。

由于整蛊到了林西宴,且“灭绝师公”也深知他们这些恶作剧真正想整的其实是他,自然无法轻易作罢,立刻通知了所有人的家长前来“三堂会审”。

在“灭绝师公”严厉斥问是谁主谋时,没有人说话。

在“灭绝师公”问林西宴有没有看到是谁时,少年在那一刻只微抿唇,面庞端正严肃,然后隔远看向角落盛凌希的方向眸光直击她眼底。

“……”盛凌希在那一瞬已经抱起破罐破摔的赴死决心了。

“戚行川。”哪知下一秒,他说:“是戚行川。”

盛凌希懵了。

“……林西宴你胡说什么呢!明明是——”

“凌希。”她急忙站出来想承认,却教戚行川矢口打断了。然后原地默了默便像俯首认罪般平静站出来,“是我。”

戚行川的哥哥愤怒打了他一巴掌。

……

由于林西宴的“误指”,导致戚行川过后被家里人罚了好一阵禁足思过,盛凌希为此也攒了一肚子火。

终于在一个傍晚去找了林西宴算账。

彼时他就在潇山马场,应当是刚下了马术课。

身着英式骑装,黑色的束身衣,白色束裤,身姿卓越,英气非凡。

这一年他十八岁,已微微有了脱离少年感的成熟模样。

骑着一匹红鬃马飞快在空地烈烈驶过时,仿佛飒踏着风。

“林西宴!”

盛凌希跑过去,在场地的围栏外急声叫他:“林西宴!”

“林西宴你先给我停一下林西宴!”

“林西宴!”

他却仿佛完全没听见,只驾着马一圈一圈飞快地跑。

马匹经过她身边时带起肃然的风。她气急败坏急了干脆直接翻过栏杆横身去拦。

“林西宴你停不停——”

眼见她突然出现在跑马场,林西宴顿然失色,连忙猛扯了下缰绳勒马。

马也在接近她两三米的位置停下来,扬起的马蹄几乎险些踢到她。

停下后,他压掌安抚了一下马,而后垂眸,居高临下。

一贯鲜少有情绪的神色这一刻有了明显的愠怒,“不要命了?!”

盛凌希也在后怕,浑身都在不受控地细微地抖,白着脸缓了许久才终于说出话来,“我……我就是想问你……”

她惊魂未定却还没忘记最初的气愤,“你,你为什么要冤枉小七哥啊?你明明知道,整蛊的事是我做的,你还说是小七哥!为什么啊!”

林西宴绷着脸蹙眉,直接牵动缰绳要离开。

“诶……”她下意识伸手又要拦一下。

在她上前的刹那,林西宴忽然又猛地一拽缰绳。

马受了鼓动前蹄立刻又沉重踏了两下地面,仿-->>佛下一秒就要转过来踩她。

“啊!”吓得盛凌希条件反射尖叫一声立刻抱住头蹲到一旁。

她像只窝头窝脑的小鹌鹑,蹲在围栏角,缩成一团。粉嫩嫩的连衣裙将整个人裹成一个小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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