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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别将我挽留!(九十一——九十二)(2 / 2)

“……安歌,小的的时候,你和我多么羡慕街坊邻居家的小伙伴!他们家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而我们家呢?除了外婆和我们两兄妹,再也没有其他人了。爸爸妈妈更是从来没见过……

“因此,我们比任何其他孩子更珍惜眼前的亲人和亲情。最渴望的是什么时候我们家里也能出现一个亲人,比如爸爸妈妈,叔叔、姑姑……最怕也最不能接受的,是亲人的离去!

“前不久,童年从未想到过的亲人——我的孩子——紫琼怀上了,你想,我该有多高兴!”

李浩倡越说越激动。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孩子的妈妈,我的妻子紫琼,却做了人流手术!

“她有什么权利,这样对待一个生命!

“她就是个杀人犯,杀人犯!她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安歌听着手机里哥哥的哭吼声,不知道怎么劝慰他!

结婚以来,不论紫琼做什么事,哥哥从来都是支持!即使她重回到深圳,哥哥很不情愿,也没阻拦,最后还随她去了深圳,出钱出力帮她在那里创业。

一个自由自在惯了的人,在自己老婆的公司里,干着打杂的事,处在一个没有具体职务的尴尬位置都没口出一句怨言,现在却对人流一事,他爆发了。

安歌感觉,哥哥子夜的这个来电,已经表明了在人流这件事上,他不会原谅紫琼。

凌晨,李浩倡尽量不出声也没开灯回到屋里。黑暗里,他摸着上床。一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

紫琼把头钻到李浩倡怀里,抽泣起来。渐渐,抽泣变成嚎啕大哭。这哭声里,充满了她的内疚。李浩倡把紫琼搂在怀来,也流下了热泪。面对女人的泪水,李浩倡会无端地心疼,更何况是自己妻子的。他知道,紫琼的哭泣,有乞求自己原谅的含义。

“别哭了,别哭了。没事,没事……”黑暗里,李浩倡流着泪,轻轻拍着紫琼说。

一大早区姐莫姐请李浩倡进了接待室。区姐给李浩倡讲了紫琼人流的事。一再表示,紫琼对公司做出了巨大牺牲,她代表公司全体人员感谢她的付出,也感谢浩倡对紫琼工作的支持。

李浩倡摆摆手,平静地说都过去了,没事!

一切似乎和原来一样。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假装,假装人流的事从未发生,假装他和紫琼的关系还和原来一样。

事实上,他们两人都感知到,人流这件事后,不论两人怎么努力补救,两人间的关系似乎没有原先那般亲密无间和融洽了。

有天晚上,紫琼告诉李浩倡,她们三人商量决定,项目的销售还是外包给专业的销售公司,李浩倡还是管销售这一块,以后和销售公司对接。

“销售既然外包,那你们三个股东,谁都可以过问一下销售的事,不必要请一个闲人。紫琼,我还是不在公司挂名了。没事的话,我回荆州一段时间。”李浩倡说。

考虑到家里微妙的气氛,两人之间别扭的关系,李浩倡回荆州一段时间,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也不错。紫琼说:

“好吧,你哪天走,告诉我一声!”

来深圳将近两个多月,也没见见南山。李浩倡想在离开深圳回荆州前,约西宁,去看看南山。

去看南山的那天,因为中途走错了一次路,李浩倡和西宁到达汪老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汪夫人打开大门的一瞬间,李浩倡一眼看到了正弯着腰,指导学员刻章的南山。

这是李浩倡和西宁第一次在荆州外的地方看到南山。

三人上车,回南山的住处。路过一处大排档,西宁说,“喝点吧!”。

李浩倡没有说话,直接把车停到路边的车位上。三人下车,找了张桌子上坐下来。

这是三个人第一在深圳的街头喝酒。

面前是一条不宽的马路,但是车来车往,拥挤而嘈杂,路灯、霓虹灯、车灯和四周建筑物的灯光光怪陆离又明晃晃,让人目眩。

空气燥热而潮湿。

前后左右的食客,说着三人听不懂的方言,或划拳或聊天,完全不在乎声音大小!

几瓶啤酒下去,三人说话的声音也和周围的食客一样大了。看着南山和西宁,恍惚间,李浩倡仿佛看到前些年大家在红星路吃宵夜的情景。

深夜,三人东倒西歪走到马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南山的住处。

在途中,南山告诉他们,到深圳的头两年,住在汪老家,后来,自己的篆刻小有名气,作品能卖出去后,才在一九九九年冬搬到帝王大厦对面的一幢高楼的顶楼居住。

南山没西宁爱收拾,所以西宁进到他的屋里,觉得有点乱。南山把沙发上的几本书和几件衣服扒到沙发一端,让李浩倡和西宁坐下。他则跌跌撞撞走到厨房,拿来几瓶啤酒放到沙发面前的茶几上。

“来,继续!”

在三人闲聊的时候,紫琼来了电话。

“在南山这里喝酒聊天呢,明天回来。”说完,李浩倡匆匆摁下关机键。

三人说起在荆州的往事,越聊越开心,刚刚强烈的睡意,又消失了。

“我开始了新探索。”南山向两人招手,往一间房子里走去。房子里,临窗一个工作台,上面还摆着几枚印章。

“看,这是什么?”南山拿起一枚印章说,“玛瑙。”又拿起一枚,说,“不锈钢。”最后拿起一枚说,“砗磲。”

“篆刻不都是青田、寿山的料子吗?”李浩倡一边看他用新材料雕刻的作品,一边问,“你怎么想到用这些硬材料?”

“第一,增加难度,第二,扩大制印材料。现在有电子雕刻机,我逐渐掌握了它的雕刻技艺,我想试试,没想到几经波折竟然成功了,这也算是创新!汪老、很多大家和同行都对这个很看好。汪老还给我新材料篆刻取了一个新名字——“异材篆刻”

说起自己的新探索,南山毫无醉意,神采飞扬。

“你是不是第一个搞异材篆刻的人?”西宁问。

“大量利用异材做篆刻的第一个人,应该是我!”

“那以后,你应该是异材篆刻的开山鼻祖!”西宁兴奋地说。

“哈哈,是吗?”南山大笑。

三人很兴奋,都憧憬着南山未来在篆刻界的成就和地位。因为在任何领域,首创都有划时代的意义。南山应该在他耕耘的艺术领域里,占有重要一席之地。

兴奋之余,浩倡想到了自己。

那自己今年在干什么?都有什么作品?今年除了和外婆在四月份合作完成一幅油画外,几乎没怎么提笔!去年和外婆说,想再次出去走走,扎实画一段时间的风景画的计划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我是三届中国青年油画金奖获得者啊!我是一个艺术家!怎么一年来居然没有画上一幅画?我到深圳来干什么?哦,我的新生活就是来深圳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整天开车在大街小巷到处乱跑?

恍惚中,李浩倡觉得有一大群问号从眼前飞过。他伸手在眼前挥舞着,想挥去那些事实上不存在的东西。

“李浩倡醉了,西宁,我们把他抬到床上去吧……”

李浩倡离开深圳回荆州的日子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七月底的一天中午,夫妻两在公司门前告别。多年后紫琼依然记得很清楚,李浩倡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衣,打着藏青的斜纹领带,双袖卷到胳膊肘,双手搭在汽车方向盘上,和自己说话。

李浩倡这次离开深圳回荆州,完全是一次不开心的行程。紫琼想到从结婚以来,只有她离开浩倡而浩倡从未离开自己时,浓厚的伤感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情不自禁的捧起李浩倡的头,亲吻了他的脸颊。紫琼控制不住流下眼泪。李浩倡捧起紫琼的脸,用手指头默默地揩去她脸上的泪水。李浩倡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紫琼用力握了一下浩倡的手。

李浩倡的车驶入车流,他再次转过身,向紫琼挥挥手。

多年后,紫琼才知道,在深圳的天空下,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李浩倡!

夜晚,紫琼正准备上床睡觉,收到一条短信,是李浩倡发来的。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好好照顾自己!”

早晨,李浩倡还在这张床上,躺在自己的身边。现在,房间里没有了他高大的身影,整个屋子显得空荡荡的。

紫琼放下手机,拿过李浩倡的枕头,把它紧紧抱在怀里,蜷缩在床上,嚎啕大哭!

凌晨的古城,依然灯火通明。街上车辆稀少,偶尔有车辆鸣笛,在深夜的街道显得异常响亮!

车灯射出的光柱扫过外婆画室的窗子停在大门上。李浩倡看到,外婆画室里还亮着灯。

安歌还在外婆房间,等着他回家。

李浩倡停车熄火,拿起背包,走下车!

大门打开,出现在李浩倡面前的是穿着一件宽松白色短袖针织衫的安歌。

“在那边搞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安歌满脸狐疑地问。

“确实发生了事情。”李浩倡随手关上门,走进画室,对安歌说,“公司经过考虑,还是决定把销售这一块外包给专业的销售公司,那么隶属于销售的营销策划部门当然也不需要了,当然也没我什么事了……”

“那你也不该回来啊。你在你深圳的家休息嘛……”安歌说。

“想画一段时间的风景画,我要出去看看,这不就从深圳看到了荆州?到家门口了不进来看看?……欸,怎么刚结婚就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睡觉去睡觉去。”李浩倡笑着挥挥手,赶走安歌。

安歌只好向楼上走去。她知道,哥哥说这么多,只是不想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回来,应该和紫琼人流那件事有关。

第二天上午,李浩倡回到“北岸”。员工们见老板回来,都围到李浩倡的身边和他说话。

给员工简单开了个会后,李浩倡走进一号卡座。他打开随身带来的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

中午,李浩倡面对着一钵辣味煲仔饭,心不在焉地吃着。他瞥了一眼窗外,在中午阳光地照射下,广场上除了三五个快步行走的人,几乎是空荡荡的。

吃了饭又去做什么?

如果长春还在荆州,他或许在店里修车。去他店里坐坐也不错。但是,他不在。北川呢?原来是同学和哥们,现在是妹夫。这种关系,不论做什么聊什么,较之以前,都会放不开甚至尴尬。况且他现在在松滋。

下午,李浩倡更感百无聊奈。他丢下手里的书,走出“北岸”,到园林路边树林里的旧货市场去闲逛。

即使有树荫遮蔽,毕竟在三伏天,人们也扛不住炎热,很多摊位空着。这些空着的摊位,只摆半天,老板们早在中午就收了摊。

李浩倡慢慢地挪动着,一家一家仔细地看着地摊上的货物。汗水浸透了他的上衣,他毫不在意。在这个炎热的三伏天下午,李浩倡知道,自己并不是要在旧货市场上淘到什么东西,他只是在借寻找,掩饰自己的无所事事和孤单。

估计安歌快下班的时候,李浩倡给她打了电话,要她到“北岸”来,两人一起吃个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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