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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别将我挽留!(六十九——七十)(1 / 2)

夜晚,从城里回到江汉北路。大门门锁在身后“咔哒”一声落锁关门的同时,李浩倡向紫琼张开双臂,紫琼跳起来双手搭上李浩倡的肩膀,被李浩倡抱在怀里。

长久的亲吻和拥抱后,紫琼打了一下李浩倡,喘着气说“浑身的汗味,快去洗澡!”

两人结婚以来,从未分开如此长时间。这次分开一个多月,两人似乎把每天该和对方说的话,都积攒了起来。回到自己的窝里,两人都想一口气说完。

不知道聊了好久,李浩倡接话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紫琼从李浩倡的胳膊弯里抬起头,伸手关掉床头台灯。房间立即跌入黑暗里。

回来几天了,脑海里时常闪现在路上那些场景。但是,李浩倡想要的创作内容还是没在脑海里出现。为了抑制住内心急躁的情绪,李浩倡每天扎在厨房帮厨。

拒绝也好厌恶也罢,都阻止不了梅雨季节的准时来到。整个城市和往年一样,又被笼罩在雨幕里。

下午,厨房里实在是没活干了,李浩倡才走出“北岸”,去江边闲逛。雨中,原来空阔且视线良好的长江江面,一片模糊。

一支烟,一把伞,李浩倡呆呆站在江边,看着还清亮的江水缓缓向东流去。

第二天早晨,李浩倡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创作的冲动。

在江汉北路的家里画过几幅画,但感觉很一般,画画的过程总是没有在外婆画室画得那般流畅和挥洒自如。李浩倡在客厅坐了一会,还是站起来,夹着自己的画框,走出了家门。他决定还是回外婆的画室,去画今天想画的作品。

李浩倡兴冲冲走进外婆的画室,坐到一边,打开速写本和几张照片,在画布上动起了画笔。

傍晚,安歌和紫琼回来,李浩倡才第二次走出画室。第一次是中午到厨房,给外婆和自己简单地弄了点吃的。其他时间,李浩倡沉浸在自己的创作里。

今天白天过得不错,整个人处在一种心情放松而创作很强的状态中。

那把深褐色发亮的木椅子、挂在墙上和靠在墙脚的油画画作,堆放在墙角的画框,沙发、小圆桌和其上的书与咖啡壶,这些都是看了多年熟悉的东西。房间里如有若无的檀香味和极轻的音乐声,也是李浩倡闻了多年、听了多年的气味和声音。

这些熟悉的东西在周围形成的氛围,安详而静谧。人在这样的氛围中,最终也会心平气和。

多年后,李浩倡才明白,那些熟悉的东西,都是外婆的。每一件物件,都被外婆无数次抚摸过;那些画作,都倾注了外婆的心血!不是它们让李浩倡在其中心静如水,而是因为它们是外婆留下的。置身其中,如童年置身在外婆怀抱里一样,才让自己安静下来。

虽然外婆走了很多年,但外婆的留下来的一切,一直陪伴着他,从未离开!

从六月头到七月中旬,李浩倡一头扎在外婆的画室里、扎在创作中,无暇他顾。直到他上交了参赛作品,才和紫琼回到江汉北路自己的家。

党校学习快结束的时候,北川说要到武汉看望和田。和田却说,最近一直在武汉周边县市做调研,等这个活动结束了,她会回荆州。

和田回来的时候,已是七月下旬的一个周六的上午。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三伏天。哪怕是坐在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大厅里,汗水还是湿透了北川的后背。

见到和田的一瞬间,北川的心颤抖了一下。从春节分别到现在,整整五个多月没见面了。北川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提包。在接过和田的提包的时候,北川真想抱一抱他。

但是,除了伸手接包、伸手递包这两个动作,两人并没有过多的其他动作。

北川打开他单位的寝室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看来,在出门接和田的时候,细心的北川已经打开了房间的空调。这么多年来,感动和田的,其实都是这些小细节。

北川的宿舍,还是和原来一样整洁。被子依然叠得棱角分明。这得益于公安大学四年的内务管理。即使没有公安大学的训练,北川也不会像大部分男孩子那般邋遢不爱收拾,这是天性使然。在认识的男孩子中,北川、西宁、李浩倡和长春是几个爱收拾的男孩子。

和田坐到北川的床上。北川蹲到和田面前,拉着她的双手,盯着和田的眼睛:

“说吧,不是说回来了和我有事说么?现在说吧!”

和田并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抬起双手,抚摸着北川的脸庞。很久,叹了一口气:

“我和你要说的话,是你调动的事,这关系到我们的未来。北川,那晚你告诉我,你上党校的消息,你知道我心里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吗?首先是失望、然后才是高兴。

“虽然说,上党校不一定是一个人要上调、升职的唯一准确的信号,但是具体到你在荆州一直以来的表现,你受上级关注重点、培养,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你被外调出jz市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这其中的原因你和我那夜也分析了。

“那天晚上,我几乎是一夜无眠。第二天上班,我直接找了领导,让他们帮忙,尽早解决你的事。

“可没想到,首先省里就不同意,回复的消息是:jz市其他人可以动一动,简北川没得商量!看来,你名气不小,在省里也有一定知名度。问原因,人家客气地回复说,这是我们公安系统内部的事,不好跟外面说。

“我分析你不能调动到上面的原因,极大可能是jz市公安系统早给上级领导打招呼了,要把你留在jz市,作重点培养。免得到时候倾注了心血,为他人作嫁时衣裳。

“领导帮忙到这一步,我还能再要求什么?北川,我这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着急,看哪天有机会,我来问问老局长,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如果是,我来求老局长,也许他会放我走呢!”北川故作轻松地说。

“但愿吧!”和田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花板,轻声回答。

但是,从和田的口气里听不出深切的祈祷之意,有的只是听天由命的漠然。今天说话与和田往常说话的风格明显不一样。

一时间,北川有点茫然,不知道怎么接话继续说下去了。

谈话陷入一种很微妙的气氛里!两个如此熟悉的人,仅仅分别五个多月,就会变成这样?

一直蹲着的北川,脚有点麻了。他站起来坐到和田身边。

“北川,你调动的事,我们都要加油。记住我们的原计划,是我到省里后,一年内你也调到武汉。只有我们都在武汉了,才能继续在一起!”和田打破沉默,对北川说。

这句话,语气明显有鼓励的意味。

北川抓起和田的手,把她的双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手掌心里,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虽然北川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一点没底。

他必须这么说,他要给和田以希望。他还要咬牙去做,给两人一个一直盼望着的未来。

北川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拉开一条缝,点燃一支烟。抽了一两口,他突然把手里的香烟摁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对和田说:

“对不起,答应过你,我们两人在一起时,我不抽烟的!”

“没事没事,你现在可以抽!”和田起身走到北川面前,双手搭到他的双肩上。

和田不说话,双眼直视着北川。她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孩虽然能力出众,但是,就他现在的人脉资源,不管他怎么努力,调动的事,都希望渺茫。

可他还要去努力!一想到北川要为一件无望的事去徒劳还不能说破,和田一阵心酸。

眼泪从和田双眼涌出,滑过脸庞,滚落到她的衬衣上。

“和田,你怎么啦?和田……”北川地低下头,贴着她的脸。焦急地问。

“没怎么!突然想起些事,一下没控制住情绪。”和田哽咽着回答。

北川的大手不停揩去她脸上的泪水。十多年来,这双大手带给了自己多少温暖的抚摸,这个男孩子给了自己多少的感动!

和田百感交集,想对北川说点什么。可千语万语涌上心头,她不知道从哪句说起。

她一把搂住北川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抽泣起来。片刻后,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因为一大早北川打过来电话,说今天和田回来,中午会和和田一起到“北岸”吃午饭,所以,李浩倡一直等在卡座一号。眼见十二点过了还没见两人的影子,李浩倡有点着急了,想打北川的电话。紫琼笑着按下李浩倡刚刚掏出来的手机:

“李浩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人家两人快半年没见面了,有很多话要说的。”

“我是真的傻!”不等紫琼说完,李浩倡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咧嘴笑了。

从和田进“北岸”大门,紫琼就牵上了她的手。紫琼拉着和田的手,边说话边走进了一号卡座。

四个人坐在一号卡座吃饭。紫琼一直主动和和田说话,和田回答得也比较积极,只是很少主动说话。李浩倡觉得气氛不怎么活泼,不时插嘴说几句笑话调节气氛。

李浩倡看着对面的和田和北川,总觉得两人的神态和原来不同。

周一的凌晨2点多,打烊离开的李浩倡接到了北川的电话:

“身上还有烟没有?”

李浩倡按按裤子口袋说:

“有啊,怎么啦?大半夜你这话问的……”

“我在路对面车里,一起到宝塔河边坐坐吧。”

李浩倡把车钥匙递给紫琼,说北川要自己陪他去江边坐坐。

“大半夜要你陪他坐坐,肯定有什么心事,你去多陪陪他吧。”

李浩倡走过去,在副驾位坐下,把手里的一盒烟递给他。

北川没有说话,撕开烟盒,点燃一支烟。

车到万寿宝塔,两人下车坐到江边,对着长江,默默抽烟。

如果北川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他会说的。如果他不想说,自己逼问他也没有。也许,他仅仅是要自己陪他坐坐。

在这帮人中,相对来说,他和长春的话要少。

即使是凌晨,气温应该还在三十度左右。虽然从江面吹过来的风不热了,但依然没有一丝凉意。

“我们这是要结束了吗?”突然间,北川冒出一句话,好像自言自语。

李浩倡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蒙了,问:

“什么结束?谁和谁?”

北川没有回话,继续抽烟。过了一会,他把烟蒂扔到地上,站起身来,对李浩倡说起了周六上午发生在自己寝室的事。

怪不得昨天中午在“北岸”吃饭时,和田和北川的表现和往常不同。原来在他的寝室里,和田给他说的不是思念,而是告诉他调动遇到了和田不能解决的困难。

李浩倡的第一感觉:对于和田和北川的关系,和田没有了原来的坚持。但是,他不想对北川说出自己直觉。毕竟直觉是没经过理性验证的感觉,有时候并不可靠。

“别想那么多,北川。我觉得和田仅仅是告诉你,关于你调动的事,她遇到了克服不了的困难。一个女孩子,在这个时候,她不对你说说,又去对谁说?”李浩倡说。

“你是这样想的?!”

“我就是这样想的!”李浩倡加重语气,肯定地回答。

北川在李浩倡身边停下脚步。李浩倡站起来,问:

“北川,你们说没说你调动不了,接下来后面该怎么办没有?”

“没有。调动的事,我这边还没开始,就说后面的事,那不明摆着说,我不想为调动的事操心努力了。到我这边也走不动了,再说后面的事吧!”

“也是,这个事,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它关系到和田和你的未来。既然是两个人的未来,你也该好好出力跑一跑。”

和北川说了这么多,除了安慰就是给他鼓励。在李浩倡看来,这些话其实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话。

两人都再次陷入沉默。

和田和北川,两人既然谈到了调动遇阻,也应该谈到调动不成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发展。昨天他们居然没谈,这有点反常。

他们两个明白人,居然不谈后面的事!要么是和田觉得调动不成,没有谈下去的必要;要么是北川不想看到调动不成的坏局面,避而不谈!

调动不成,恰恰才是他们两人该谈的啊!

这些想法,才是李浩倡想说给北川听的话。但是,李浩倡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嘴巴里说出的话,完全不是自己心里想说出来的话。

江堤上的路灯光,在脚下的江水面上反射出一块淡黄的光斑。眼下,抖动的光斑颜色慢慢地开始变浅。

五点不到,四点多的时候,天空开始放亮。

北川抬头看了看东南方的天空,对李浩倡说:

“走吧,我送你回家。”

第二天,趴在床上的李浩倡接到外婆的电话,说画室的空调好像有点问题,出来的空气不是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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