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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别将我挽留!(五)(1 / 2)

上大学前,简北川请大家吃了个饭。在吃饭的时候,告诉了大家他和和田的恋爱关系。这让大家有点吃惊,因为在此之前,大家并没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变得特别亲密的蛛丝马迹。看来,这和两个人的性格有关。他们两都很沉稳。

这半学期,楚雄拉着西宁从武汉回来了两、三次。每次到沙市的时间都在周五的傍晚时分。第一次回来,在沙市美校的宿舍里,南山、浩倡和长春陪两人喝酒,说起回来的原因,楚雄喷着满口酒气回答说,“原因?回来和哥们一起喝酒就是原因。”

喝酒时的闲聊比原来多了许多新的话题,大家分享的内容更加广泛。毕竟,大家不在一起,接触的人和事也不一样了。

大家聊自己最近都在读些什么书、身边有趣的人和事。不论聊天从哪里开始,聊到最后,总是大家共同看过的一部影视作品、读过的一部小说或者一首诗。

大家发表着对它们的看法,竭力表达自己的感受。

现在回想起来,李浩倡才觉得他们当时的好多看法很偏颇、也很幼稚。

和李浩倡一样,许多人后来才发现,其实,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是一个充满理想的年代、是一个充满文学艺术气氛的年代!

那个年代,真算得上是文学艺术的一个黄金年代!

楚雄和西宁第二次回来的时候,五个人一起在长春的修理铺里喝酒聊天。在喝酒途中,有个人骑着摩托车来“请杨师傅把车改改!”。大家和这个人聊天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是个玩地下赛车的人,他来找杨长春给他改装摩托车。那时候大家才知道,南山修理摩托车的手艺和设备,早在荆州首屈一指了。也就在这时候,李浩倡对地下赛车发生了浓厚兴趣。

楚雄和西宁第三次从武汉回来,正碰上李浩倡第一次参加地下摩托车赛。那是个隆冬的夜晚。冲过终点的李浩倡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跺脚大声喊着“冻死人、冻死人……”。

“第一次参赛能拿到第六名,不赔不赚,真不错!”南山兴奋地向其他三个人解释说。

从那时开始,李浩倡沉迷地下赛车长达三、四年之久。

聚会结束的第二天,王西宁毫无例外的要陪外婆半天。无非是和外婆闲聊、帮外婆续杯新茶或者给外婆递一管颜料。偶尔也支起画架,画上点什么。李浩倡看过西宁的画布,画布上全是各色杂乱颜料的涂抹和堆砌,没有具体的形状。

山也会去看外婆,给外婆绷画布是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因为外婆曾夸他绷的画布面最紧绷,比李浩倡和西宁绷得强。

禹划九州,始有荆州。荆州城地址虽然不断变迁,但总在长江北岸不远处。现在的古城离长江不到三公里,古城墙为清朝早期重修。

在漫长的年代里,大自然对老城墙损坏还是很明显的。特别是南城墙破残得最厉害,好多城墙砖早已风化破碎;陡直的城墙壁上,有些小树从砖缝里钻出身子,其中构树居多。这两个条件给很多无所事事的少年从城外攀爬城墙提供了条件。

一九年春,攀爬南城墙,突然成了许多青少年最喜欢的运动之一,有人乐此不疲。

从此,多人、多年的攀爬,让那段城墙的许多地方的城墙砖光滑乌亮;构枝被人常年抓扯,枝条低垂,再也伸不起腰!

南山毕业的学期,也在一九年上半年。这学期是实习学期,几乎没什么课。南山没事,经常找李浩倡,晃荡到南城墙脚下爬城墙。

紫琼到深圳后,一直和李浩倡有书信往来。他们俩都很喜欢这种传统的联系方式。这种联系方式某些时候比电话通话更能表达他们俩想说的!他们两人保持着每月几乎一封信往来的频率。在那些来来往往的书信里,有许多她对学校时光的回忆。更多的时候,她和李浩倡谈的是她在深圳的工作,生活。她曾经多次在书信里明白告诉李浩倡,她到深圳就是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过最精彩的生活,赚足够自己花的钱,”再也不想回到故乡这个小城了。

和高中时一样,紫琼最喜欢说话的对象,还是李浩倡;李浩倡最喜欢逗的人,还是紫琼。逗她生气、逗她开心……总之,隐隐约约,两人都感觉到自己对对方丢不掉忘不了。

四月的时候,李浩倡鼓起勇气,在给紫琼的信里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我现在既没上学也没上班,很自由。想到深圳看看你。如同意,请电话通知我。”

一周后的傍晚,李浩倡接到紫琼的电话,电话里紫琼说可以去看她。在电话里,李浩倡听出了紫琼的兴奋和害羞,这完全不像她以往的口气。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紫琼又来了电话:

“嗯,……我想了又想,你还是不来深圳了。等哪天我邀请你,你再来吧。”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李浩倡挂掉电话后,一脚踢开正在收拾的背包。生平第一次提出单独去看望一个女同学,人家先同意转头拒绝,一下子把李浩倡弄蒙了。

下一个月,紫琼依然寄信、打电话,只是不说上次拒绝他到深圳的事。慢慢的,两人又恢复了以前通信、打电话的频率。

一九年夏,楚雄、西宁和南山毕业了。

一九九四年春节过后不久后,李浩倡收到长春的信,信里,长春告诉他,因为在沙松冰箱厂的经历,他很轻松进入了沙市日化公司。他告诉李浩倡,走在宽阔的车间,又听到机器的轰鸣,他很开心。

一九九五年下半年,李浩倡接到陈楚雄的一封信。信里,楚雄说主要告诉他“两件事。”

第一件,柳和田被命名为市团高官。陈楚雄还在信中强调,柳和田是近二十年来最年轻的市团高官,二十七岁不到,前程远大!

第二件,简北川在上半年被任命为朝阳派出所所长。

“……哦,想起来了,我最近也调动工作了,到农行营业部任信贷副主任了。”最后,楚雄故意用一种轻描淡写、甚至是临时想起来的的口气写下了这句话。

看到这句话,李浩倡笑了。其实这封信,陈楚雄告诉了自己“三件事”。

从十年前高中毕业到现在,所有发生在这些人身上的事,仿佛都发生在昨天。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任何发生在其中的事物,慢慢地,它都能让它们悄无声息地流逝远去。这种流逝极具欺骗性,慢得几乎让你察觉不出、老以为那些渐行渐远的事物离开自己并不遥远。真等到你想寻找时,蓦然回首,它们早已流逝得好远好远!

睡意袭来。李浩倡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侧脸趴在枕头上睡下。

夜晚的南风,把江轮的汽笛声吹得很遥远。这些被东南风吹送进荆州古城的汽笛声,已是强弩之末,微弱而模糊。在这微弱模糊却又熟悉的声音里,李浩倡慢慢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李浩倡从梦中哭喊着醒来。

和往常一样,坐在他床边的依然是外婆。

外婆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说:“又做那个梦了?可怜的伢!”

和很多次迟睡的夜晚一样,李浩倡不久前又进入到那个梦境,然后哭喊着醒来……

从童年到现在,这个梦一直困扰着他。

这是个奇怪的梦,好像总是没有开头或者李浩倡从来记不得开头。李浩倡记得最清楚的是在梦里,母亲喜欢和她脸挨着脸,左手搂着他,右手伸进他满头长乱的头发里一遍又一遍的梳理。

梦里的母亲和自己脸挨着脸,每次李浩倡能看到的是只是母亲脖子上的一颗绿豆大小的朱砂痣。在梦里,不论颜色还是肌理,这颗朱砂痣简直就是一颗缩小的桑葚。有几次,李浩倡凑近妈妈的脖子,亲吻了那颗朱砂痣,梦里,朱砂痣的味道又酸又甜。在李浩倡亲吻妈妈的时候,妈妈会回吻他的额头和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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