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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郡主与马奴(8)(1 / 2)

纨绔们意识到,宿从笙的姐姐确实是真真正正跋扈无忌,当街打架约莫也不是什么以讹传讹的流言。

那样一双美的手,当得上他们称赞为纤素柔荑,可握住了鞭子时,莹白的指节分明,哪里还有他们想象中的脆弱无力。

身上的痛意太明显,这群没受过皮肉之苦的纨绔们疼得直哆嗦,可对上那双含着冰的丹凤眼,什么话也不敢骂出来。

宿从笙终于止住了眼泪,他觉得丢人,更觉得心里的委屈无穷无尽,他眼睁睁看着朝笙收起长鞭,转身朝那个马奴走去。

纨绔们难得在同龄的人身上吃这样的大亏,可到底在书院,欺负一个马奴,夫子学监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和一个宿氏的郡主闹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宿从笙尚且被他姐姐打哭,纨绔们只好忍着痛,踉踉跄跄地跑开了,哪里还见先前的威风。

池暮被他们摁倒在地,他仰着面,怔怔看向走到了他面前的朝笙。

他想,又一次了——他浑身狼狈不堪,伤痕累累,此时白日高悬,而她站在他身前,一如那个冬夜时一样垂眼望向他。

“不会还手吗?小马奴。”

梅花开在她的身后,衬得她皎然若皓雪。

风起了,有一朵梅花飘落在她的衣襟,那些压抑着的怒火和恨意缓缓散去,他看向朝笙,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人间。

他在呼啸着的北风中听到自己越来越明晰急促的心跳,震耳欲聋。

她樱色的唇瓣开合,说的什么,他全听不见。

朝笙凑了过去,在少年黑黝黝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的倒影。

“傻了呀?”她声音带着些懊恼。

砚白终于不再焦躁,它轻踏马蹄,走过来拱了拱小马奴的头。

池暮终于回过神来。

他听到自己以无比沙哑的声音解释:“郡主……我刚刚没听见。”

朝笙干脆蹲了下来,打量着他的脸,有一道青紫的痕迹从他的脖子上蔓延,小马奴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朝笙耳旁响起好感度的波动,这个在第一面仅仅给她五点好感的小马奴,终于好像开了窍。

可她想起他那幅任人宰割的样子,颇为恨铁不成钢:“怎么不还手?”

他看着朝笙,开口说话的声音很慢:“我不能还手。”

“我是一个马奴,郡主。”

纵有千般意气不平,却还是不能不顾后果。

背负着家仇、背负着恩情,如何能仅凭心意行事。

他眼中涌着沉沉的雾。

“但你是我的马奴。”朝笙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淡声道,“若谁欺负了你,你只管咬回去。”

“小马奴,以后可别再给我丢人了。”

好像之前的懊恼与关心只是短暂的一瞬间,这位郡主轻描淡写给自己找理由,似乎揍了那些纨绔一顿,仅仅只是觉得自己的马奴受欺负会有损她的颜面。

池暮默默地听着她的话,看起来又乖又可怜,半晌,他声音极轻的答:

“好。”

闹了一通,离下学的时候只差半刻钟,朝笙也懒得回去了。

横竖闹出大动静的是那群纨绔,她只是个“受到惊吓”的无助贵女罢了。

小马奴不想连累她,因此瞻前顾后,不过,朝笙清楚得很,那群把脸面看得无比重要的纨绔子弟,并不会说出自己是挨了个女郎的一顿鞭子。

既如此,索性回家去。

芳汀馆里,正打盹的露葵见朝笙回来,犹还不可置信。

“郡主!您怎么刚下学便到了家!”刚上几天书院便早退吗?露葵感到莫大震惊与失望。

朝笙拿捏露葵已很有一套,她慢悠悠道:“没道理我在学堂里念德言容功,露葵你在家中好眠。”

洛都天冷,炭火便烧得格外足,露葵大丫鬟确实发现自己比以往更易犯困,颇有些理亏的哼哼唧唧了几句。

“那我下次陪您去书院嘛……”

“那倒是容后再说。”朝笙任由她上前,褪下她身上的官绿薄比甲,“露葵,去找小荷大夫过来。”

露葵接过织锦面的比甲,闻言有些焦虑:“郡主,您哪儿不舒服吗?”

“不是我。”

抱厦外,小马奴安静地坐在了屋檐下,并没有跟着进里间。

露葵眨眨眼,看到那小马奴坐在青石台阶上,背对着里屋。

她应声,随即便让人去找靳小荷了。

池暮偶尔能听得到屋内的人在说话,声音隔着重重的屏风珠帘,隐隐约约的。

朝笙把他带到了芳汀馆,让他等着,他便这样等着了。

他无意窥听主仆二人的对话,索性把目光看向前方。

芳汀馆内,是和昌乐王府截然不同的景致。小桥流水,海棠孤竹,假山层峦,无处不精巧,大抵是青州的造园手法。

在她心里,想来青州有与洛都截然不同的美,温柔的水乡却养出个格外凛冽骄傲的少女,他回想起初见她的冬夜,好似从第一眼起,他见到的宿朝笙,就是个连发梢就闪着皎然月光的模样。

如雷的心跳声早已经缓缓平稳。

靳小荷一接到消息,就紧赶慢赶地从王府外跑了过来。

“郡主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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