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感觉自己呼吸都是痛的，脑袋很疼，是钻到脑仁里的那种疼。

他看着被关死的门，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站起来掏出隔壁的钥匙飞奔了出去。

这一次程煜没有敲门，他直接用钥匙打开了隔壁的门。

站在窗前看窗外的祝染听到动静忽然回头，就看见程煜疾步走来。

“你……”

程煜这一次没有一丝犹豫，“我们时间不多了，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祝染从面无表情一点点露出不可思议。

程煜一把把人揽在怀里，“这次别把我手掰开，让我抱一会儿吧。”

祝染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天，原本身体两侧的手缓慢而坚定地环上了程煜。

感受着祝染的动作，程煜吸了一下鼻子，“抱紧一点。”

祝染轻轻叹了口气，手收得更紧了。

程煜曾经听到过那么一句话：亲热的时候希望一生年少，拥抱的时候希望瞬间变老。

他现在明白了，他多希望就这么一直抱着怀里的少年。

“就算你不在了，我也还会照顾你，但是不会再爱了，我会把你当做一位特殊的病人。我之前就说过，我爱的是你，是小染，不会画画也爱，我的喜欢和爱是跟你会不会画画无关的，喜欢的是你，是一直跟我在一起的你。”

这就是程煜的回答了，他做不到把治疗后的祝染当做同一个人，但是即便这样他也不会丢下祝染不管。

程煜总觉得对于祝染他有一份责任。

理智上来说治疗是对祝染有利的，但是感情上他就是无法想象他认识的祝染因为治疗不在了。

他因为这点念头心里一直没办法静下来，这段时间整个人都像是在无底洞里一直下落，如今终于是快要看到底了，他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我会等你。如果治疗结束你还是你，我不会放开你。如果治疗结束你不是你了，如果你需要，我能帮的也一定会帮你。”

程煜把所有的选择权交还给了祝染，“如果你觉得我背叛了你，不肯原谅我，那也随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不理我也好，我都接受，但是别委屈了你自己。”

祝染没有说话，只是用下巴磕了磕程煜的肩膀。

半晌，祝染看着窗外忽然开了口，“不是说下午去看看褚哥的房子吗？”

“你还想去吗？”

“嗯。”

“那我去准备饭，咱们吃完就去。”

“别准备饭了，咱们出去吃吧。”

“好。”

他们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每一分钟都弥足珍贵。

褚勒的房子离程煜家开车也就十多分钟。

程煜没少来他家，本来以为高教授搬走应该家里会少不少东西，但是一打开门还是满满登登的。

褚勒家是跟程煜家一个装修公司做的，风格大差不差。

程煜打电话给装修公司来，“嗯，我现在在家，你们直接过来就行。”

祝染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着程煜在家里忙忙碌碌的给褚勒收拾不能丢的东西。

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便半天都没有一个吱声。

“你，咱们接触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你的朋友呢？”，最后还是程煜率先打破了沉默。

祝染看着照片上勾肩搭背的程煜和褚勒，“我在这没有什么朋友。”

“你大学同学呢？”

“他们都是一个宿舍一个宿舍在一起的，我走读，下课大家就都散了，我跟大家相处不多。”

“社团活动呢？”

“我参加了一个画社，是水墨画的，我们每次约好出门采风，结果母亲总是临时把我叫走了，后来慢慢的他们也不叫我了。”

“那明天我带你出去，一天也出不去太远，你想画什么，是山，水，还是别的什么建筑的，我看看能去什么地方？”

祝染点点头，“好，我想去山里画画。”

“我想想，最近的是香山，你肯定看过，而且现在叶子没红，要不咱们去泰山，离着也不远。”

祝染没有怎么出过门，但是一听便觉得很远，“很远吧？”

“不远，走高速也就几小时，一会儿把钥匙给他们，咱们就回去准备。”

“好。”

程煜跟褚勒打着视频电话，把需要带走的东西都装进了大行李箱。

剩下的一屋子东西用褚勒的话来讲就是，“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你要是有感兴趣的就搬回家。”

程煜本来看上他的一个按摩沙发了，但是现在时间紧，没时间联系搬家公司搬走，就跟装修公司说好让他们都堆到车库里面，回头自己来拉。

程煜带着祝染去吃了之前尝着还不错的牛排店。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两个大小伙子加起来连一整份都没有吃完，更别说他们点了双份。

这顿饭吃得很艰难，两个人视线相接的时候总会默契地划开。

出了电梯，他们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回家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同样的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打开门，程煜听着背后开门拔钥匙关门，听着门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的肩膀塌了下来。

他这一颗心啊，就像是游荡在一片虚空中，飘飘荡荡无处安放。

其实只是出去一天需要收拾什么行李呢？

程煜打开行李箱却不知道要往里面放些什么。

其实他特别想要带着祝染不管不顾地走，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样是不行的。

来电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安静。